天快黑了,沈聰才從外邊回來,邱豔給他開門,瞅著他眉毛上盡是霜霧,側身讓他進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好幾戶人家,總要我仔細問問才好,媒人辦事不上心,得催促一番。”霧氣重,沈聰衣衫溼潤,邱豔忙回屋替他找了身乾淨衣衫,皺著眉頭道,“什麼事兒,你與她們好好說,關係到阿諾的終生大事兒,別叫她們懷恨在心,矇騙了咱。”她可以想象,沈聰口中的催促二字是什麼意思,無非恐嚇威逼罷了。
沈聰脫了身上的衣衫,拍了兩下自己頭髮,語聲不疾不徐,“好好說,阿諾的事兒估計等到後年都沒訊息,那些人,嘴皮子利索,不給她們嚐點苦頭,以為我好糊弄。”沈芸諾容貌好,性子軟,媒人那邊沒有合適的人家不過是藉口,對付什麼人該用什麼樣的法子他再清楚不過。
邱豔一滯,替他整理衣衫的領子,岔開了話,“明天我和阿諾回青禾村一趟,你一起不?”
沈聰看她眼,邱豔笑了笑,那種事兒說起來總是丟人的,隨意找了個藉口,道,“眼瞅著天冷了,我怕爹捨不得燒炕,回家瞅瞅,下午就回了。”
邱老爹節儉,沈聰給他砍了許多柴火堆著,邱老爹捨不得用,總說不冷,她不放心,加之,屋頂被風颳掉了一塊,下雪前不弄好,屋頂受不住,邱老爹的意思等開春再請人看看,眼瞅著快下雪了,不把屋頂修葺好,沒法過冬。
幾件事兒加在一起,邱豔尋思著回家和邱老爹說說。
沈聰轉頭,目光落在她略微鬆散的髮髻上,溫聲道,“我不去了,明天我在家收拾,屋頂該添的茅草不能少,你和爹說,下回再去看他。”
聞言,邱豔心裡鬆了口氣,沈聰跟著,她找孫大夫看病不太方便,他不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沈聰將她神色看在眼底,語氣一轉,“難不成你很想我去?”
“不是。”邱豔脫口而出,瞅著沈聰表情不對,又添了句,“你能去,爹高興,自然是好的。”
“那我明天和你們一起吧。”
邱豔紅唇微張,閃過猶豫,沈聰猜著她該有事兒瞞著,邱月那邊暫時不敢打她的主意,她該有其他事兒,想清楚了,他不再逗她,“你和爹說,家裡事情忙完了就去看他,明天真是不行。”
聽他一會兒去一會兒不去,邱豔明白他又再逗自己,撇嘴道,“你自己和爹說吧。”
“豔兒,我覺著這些日子你脾氣漸長,得給你鬆鬆才成。”說完,手摟著她往床上滾,還沒吃晚飯,邱豔掙扎,誰知他力氣大,很快她就沒了脾氣,連和沈芸諾說聲都來不及,氣得她在他身上撓了好幾道口子。
事後,邱豔不解氣,窩在被窩裡哭了起來,沈聰拉過她,外邊天色暗下,沈芸諾該睡下了,他桎梏住她,“別哭,肚子餓了我給你弄飯去。”
“明早怎麼和阿諾解釋。”
“咱兩的事兒和阿諾解釋什麼,她不會多問。”屋裡沒來得及燒炕,他怕她冷,密不透風抱著她。
邱豔不痛快,掙扎兩下,見掙脫不了,“我餓了。”
“現在就給你弄飯。”
夜裡,忽然下起雪來,簌簌雪花飛飛揚揚,清晨,天地銀裝素裹,邱豔心有遲疑,雪大,路不好走,沈芸諾小日子還沒走乾淨,受了涼,對身體更不好。
“阿諾,不若你和你哥留在家,我自己回青禾村就好。”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趁早回村讓大夫瞧瞧她心裡才踏實。
沈芸諾推開門出來,雪停了,她頓了頓,“不礙事兒,我和嫂子一起吧。”
她只是剛來小日子那會痛得受不了,之後便沒多大的事兒,邱豔一個人,路上出了事兒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沈聰有事兒忙,將她們送出村,問邱豔身上帶了銀子沒,邱豔不解,“怎麼了?”
沈聰給她兩串銅板,叮囑道,“回青禾村來不及給爹捎禮,到村頭買條肉。”
邱豔忘記還有這茬了,面色一怔,她懷裡兜著錢,不過是為看病,完全忘記給邱老爹捎禮這事兒了,商量道“不若下回等年禮的時候一塊得了,我爹不會計較的。”
“爹不計較是爹大度,你難得回去,面子上總要過得去,門賣了銀子,家裡不差錢。”沈聰抬手,替她理了理髮髻上的木簪子,邱豔面板白,即使木簪子也襯得她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精神得很,“走吧,你們出了村,我也回家補屋頂了,爹那邊需要人,回來說聲就是了。”
邱豔笑著應下,和沈芸諾挽著手往前,風大,沈芸諾拿一條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