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事態嚴重了些,秦嶽陪冷世歡的時辰便少了些。可但凡他在府中,總是陪著冷世歡的。今日回來的有些晚了,渾身的疲倦便是泡了個澡都沒能洗淨。
可這疲倦,卻在看見冷世歡房門之時便消失殆盡,繼而瀰漫他心間的便是滿心的甜。採桑與采薇說了冷世歡不喝藥的事,秦嶽也只當她又開始使小性子,便讓她們再去熬了。
“阿歡,今日怎不肯喝完了?”
說罷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冷世歡背對著他,他便從她身後擁著她,一手輕輕放在她肚子上:“我這些日子忙了些,沒能陪著你是我的不是,彆氣了,當心氣壞你自己身子。”
冷世歡哪裡不曉得他忙,如今國家尚未安定,京城仍舊失陷,身為一國之相的他又怎麼會不忙。也知道現下他太疲倦,不應與他鬧的,卻是忍不住的。
自己的孩子也是他的血脈,為何卻只能一無所有?就因著自己身份名不正言不順?既然如此,又何苦將自己風風光光的娶進門。可要冷世歡搖尾乞憐,質問他究竟為何如此,冷世歡卻是做不到的。
與其讓這孩子不明不白的生下來,一輩子受氣,還不如一開始便不讓他出世。越想越覺著有理,故而只背對著他賭氣道:
“我不想生了,自然也就不喝了。”
秦嶽覺著自己定是聽錯了,同自己一般每日都沉浸於初為人父母喜悅中的冷世歡,怎麼會突然間便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以,便道:“你說什麼?”
冷世歡被他抱著,委屈之感更甚,只覺這些寵自己的行徑,全都假象。若非如此,何至於那般待自己的孩子?心頭尖銳的疼痛開始蔓延,用一隻手捂著心口,道:
“我說,我不生了,我不要這個孩子了。秦嶽,明日讓大夫給我開藥罷。早些拿了,不會太傷身子。”
說是不會太傷身子,不過是藉口,因著怕這孩子再待下去,會更加的不捨得。如今不過三個多月,想到要失去他便心如刀割,好幾年不曾哭過的冷世歡眼角一滴淚滑過。日子再長些,怕是會沒尊嚴的忍氣吞聲生下來,讓這孩子受人白眼。
秦嶽不曉得冷世歡此時落淚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想收緊一些,卻又怕傷了孩子。故而仍舊輕輕摟著冷世歡良久,久到冷世歡幾乎以為他是默許了的時候,卻聽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帳中響了起來,很是清晰:
“阿歡,這樣的話不要讓我聽見第二次。誰都不可以傷害我秦嶽的骨肉,便是那個人是你,也不行。”
說罷,再不去理會冷世歡說什麼,閉眼便沉沉睡去。冷世歡只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想要推醒他,又念著他白日裡太疲倦。故而,便打算用一夜不睡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可她著實高估了自己了,自從被秦嶽捧在手心寵著後,日子過得著實比以往順心。又加之懷孕易乏,沒撐半個時辰便睡死了過去。睜開眼之時,秦嶽早已不在身旁,兩個雙生姐妹花站在一旁等著伺候。
“夫人,奴婢叫靈兒,比奴婢矮上一些的是奴婢的妹妹玉兒。採桑采薇兩位妹妹在外面伺候去了,今後奴婢姐妹二人便貼身伺候夫人。”
冷世歡不曉得秦嶽好端端的,換了身旁的婢女做什麼,可說到對采薇採桑依賴萬分倒也不至於,不過是熟了有些惋惜罷了:“你們相爺呢?”
不過是隨口問了句,便起身由著她們伺候著梳洗,沒想靈兒卻一面忙活一面道:“相爺有事需出去一段時日,正在忙著正事兒,說是待會兒過來瞧夫人。”
自嫁給秦嶽之後,他都未長時間出去過,是以冷世歡倒自然沒想到他要長久出去,倒有些意外:“要離開多久?”
靈兒此番倒是不知了,只伺候冷世歡梳洗後讓學生服侍她用飯。期間,冷世歡時不時用手摸摸肚子,整顆心也亂糟糟的。
秦嶽來告別之時,冷世歡在玉兒的陪同下將將散完步,正喝著補湯:“阿歡,我要出去些日子,你一個人要好生待著,萬不能離開靈兒玉兒兩人一步。院中我安排了些女暗衛守著,你出門之時也記著帶上暗衛,以免遇著惡人。”
一面輕輕摸著冷世歡的肚子,一面叮囑她注意事宜,一臉的遺憾:“我這一走便是兩月,不能看著他在你肚子裡一點點長大,我回來他若認不得我該如何是好。”
提起孩子,冷世歡又想得楚之說的那些話,無名火又抑制不住的竄了出來:“誰愛給你生孩子你找誰生去,我說過,我不生這個孩子。他在我肚子裡,我想怎麼著旁人還能奈何得了我不成。”
秦嶽一向溫和的臉,在冷世歡這番話後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