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嶽安置在一間包下的客棧後,倒著實是見著了楚之與敏敏,秦嶽卻又是匆匆的走了。
一段日子不見,楚之見著冷世歡的目光依舊是那般依賴,卻又多了些別的什麼,規規矩矩行了禮,才一頭撲進冷世歡懷中:“娘,楚之好想你。”
娘這個稱呼,讓冷世歡覺著有些尷尬了,一向都是喚母妃的突然就改了稱呼,著實有些膈應,便問起他近來做些什麼,只聽他一五一十答了:
“相爺如今沒法子送我去父皇身邊,父皇來信,讓相爺當我的義父,跟在相父身旁。相父給我找了好幾個先生,教的功課都不同,還教我烤肉吃。
相父說,私底下的不能時時周全的護著我,我得保證離了人也能活下去才成。可是我很笨,學了許久,也學不會用石頭生火。
相父還說,不能讓人知道我是皇子,也不能叫你母妃,要叫娘。”
一口一個相父,倒也看不出他不喜秦嶽,不知為何冷世歡倒是長長鬆了一口氣。而後拉著他與敏敏玩了會兒,便有人將他們帶去隔壁房間。
當晚秦嶽不曾回來,冷世歡曉得必是借兵力的事情不順了。起先是滿腹心事在屋裡來回踱步,後來躺下了,怎麼睡不著。
天快亮之時,方迷迷糊糊睡去,待醒來已是正午,彼時秦嶽也將將回來。見她醒了,吩咐人擺飯。
飯用到一半之時,秦嶽突然出聲:“阿歡,從今往後,你終於只屬於我一個人了。”
沒頭沒腦的這麼說了一句,又給冷世歡夾了菜,疲憊不堪的臉上笑容從未散過。冷世歡好奇,便道:“你借到兵力了?”
秦嶽搖搖頭,笑容不減:“沒有,再過不久便到揚州了,寧安在那裡等著我。屆時我若事忙了,你無趣之時可找寧安說說話。”
對於他到底樂什麼,是到了揚州之後冷世歡才明白。那日風和日麗,船靠岸之時冷世歡正努力回想記憶中的揚州是什麼樣子,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腦中只剩模糊的一片。
秦嶽在揚州的宅子很大,比京城的冷府還要大上一些。冷世歡被安排住了主院,對此冷世歡有些不安,秦嶽說她娶她,她似乎是信了,他的確是認真的。
寧安見到冷世歡後,面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張口第一句話便是:“你不是死了嗎?”
冷世歡聽著這話,心裡是有些介意的,可這是秦嶽的妹妹,故而按著性子問起來。寧安的回答,卻是叫冷世歡惶恐起來。
“我哥哥給陛下上摺子請罪,說是他去之時你早已。。。說皇長子也與公主也是差點沒了性命。他走的匆忙,連你的屍骨也沒能帶出來,跟著皇城一道兒,被叛軍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陛下知道了,擬旨追封你為皇貴妃,還在臨安替你辦了法事。這。。。如今天下間人人皆知榮寵不衰的明夫人,殉了皇城了。
我方才還。。。還聽門房說。。。說我哥哥新納了一房小妾,約摸二十來歲,頗為得寵,排場比我那兩位嫂子都還大。一進門,便被哥哥安排住了主院,下人都在傳哥哥大抵是要寵妾滅妻了。
我覺著這事兒瞞不了多久,偏院住那兩位很快便會知道的。我那兩位嫂子都不是好相與的,大抵是會找上門的,你且自個兒當心些。”
冷世歡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最後只慘白著臉道了句想歇息,便將寧安送出去了。
連帶著屋裡伺候的那群丫鬟,也全叫她趕了出去。關上門後,冷世歡緩緩沿著門滑輪在地,明夫人殉城了,這意味著世上再無冷世歡此人了。這事兒,秦嶽卻是一句都不曾在自己跟前提過。
小妾兩個字叫冷世歡耳朵被刺的生疼,從今往後她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明夫人,也不是冷家大小姐,她沒有姓,連命都不能有。只是一個相府裡的小妾,供如今權勢滔天秦相爺玩樂的小妾。
如今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口中吃的,無一不是秦嶽給的。如今真要離了秦嶽,連活路都沒有,便是說自己是那明夫人,說自己沒死,這兒的人又有誰是見過明夫人的,又有誰會信。
冷世歡覺著,他用了一個最為昂貴的鳥籠籠,把自己當成一隻飛不出手心的金絲鳥來養了。
想著,心中委屈便擴大起來,起身便將屋子裡能砸的東西砸個稀爛,口中還不忘罵道:
“秦嶽,你這個騙子!無恥!卑鄙!下流!我恨你!騙子!”
說什麼要娶自己,許什麼十里紅妝,冷世歡覺著自己是傻子才會相信他的話,還一心想著怎麼打消他要娶自己的念頭。到頭來,自己不過是他掌中玩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