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至內殿,猛然頓住了腳步,她看到了玄也烈。
哦,不,是玄也烈的雕像。
雕刻的栩栩如生,雙目澄澈,帶著一股溫雅看著底下虔誠朝拜的他的子民。即便是石雕卻依然衣袂飄飄,仙氣十足。
六兮一時看的有些愣怔,她原以為碟夜帶著也烈的骨灰回到故土,會悄然找個地方埋藏,哪曾想會如此大張旗鼓把宮殿改為了一座寺廟。
正當她有些不解的站在也烈的雕塑之下時,有個住持模樣的僧人走了過來,朝她低頭一拜問道
“施主有何難事需要解惑?”
六兮指了指那雕塑問道
“這可是玄國少主玄也烈?他的雕像為何會在這?”
僧人答道
“少主是我們玄國的精神領袖,即便玄國已不存在,但在子民的心中,他是我們的信仰。這尊雕像,這座寺廟,是通朝皇上命人修建改造而成,以此感激他對玄國的貢獻,讓後代子孫都不要忘記,即使少主已不在,但他的精神依然還在。”
僧人嗓音渾厚低迷,娓娓道來。
六兮復問
“是通朝皇帝命人修建?”
“是的。現在玄國通朝是一家,不分你我。”
六兮點頭,心中湧起無限的感動,原來寅肅在她看不見,不知情的情況做了這樣多。也烈是她的救命恩人,是麒兒的乾爹,並且把麒兒教的這麼好。他的突然離世,六兮沒有見上最後一面,這是她這輩子都藏在心中的一道傷口,想不到,寅肅都看在眼裡,並且默默的把她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此時,她感動的想立即回到通朝,立即回到寅肅的身邊去。
在眼眶微溼,還未掉下淚時,她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又問僧人
“您可曾見過碟夜姑娘?”
“碟夜?我已許久不見她,她鮮少來。”
“那麼您知道她在哪裡嗎?”
“碟夜姑娘向來來無影去無蹤,平時又不愛說話,沒人知道她在哪裡。”
聽到這個回答,六兮有些失望,又夾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懷,曾經,她與碟夜形影不離,更是生死相依,一起走過那麼多難熬的歲月,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而如今,竟隔得這樣遠,遠的連一絲蹤跡都遍尋不著。
她跪在也烈的雕塑前,雙手向上著地,額頭匍匐在上,虔誠的默默的拜著,因低著頭,眼淚不可遏制的流了下來,整個掌心全是淚。
玄國的也烈,拉薩的也烈,無論是前世今生,是也烈陪著她走過這千年,即便他現在不在,但是她想,他能聽見她的心聲。
她求能讓她快快見到碟夜,
她求寅肅的身體能夠快快恢復健康,
甚至,她希望徐啟凡能夠回到現代,過屬於他自己的人生,走他應走的路。
她的願望那麼多,多想全部都說過也烈聽,可她不能貪心,此間,唯一的,最大的願望,不過就是寅肅快快好起來,哪怕讓她減壽十年二十年。
她拜完之後,又去買了幾柱香,點燃插進大鼎之中,又拜了三下之後才離開。
走出那也烈的故居時,太陽已下山,天空已泛著暈黃,天色暗淡,路上的小商小販已陸續在收攤回去。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在裡面呆了那麼久,已是傍晚,無所獲,所以暫時回客棧,以免程將軍擔憂,等明日再想辦法找碟夜。
他們住的客棧是玄國最好的,來的都是達官顯貴,因為她是秘密行動,所以不想驚擾當地官員,程將軍倒是會意,安排的是一處單獨的別院,起居飲食都有足夠的私密空間。
她曾在玄國呆過,那時又與寅肅有誤會,在城牆上鬧過一出,這裡的官員大概都是認識她的,所以程將軍這樣的安排,倒是縝密。
一直在外奔波近半個月,沒有一日睡過安穩覺,此時躺在暖床之中,只是疲倦,但竟然沒有絲毫的睏意,腦子裡呼嘯閃過無數的畫面,前世今生,如電影慢動作在她的腦海裡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如水中之花,鏡中之月,她有些恍惚抓不住重點,甚至一時恍惚,她是誰,現在在哪裡?
最後畫面定格在寅肅那張含情看著她的雙眸之中,有寵愛,有寬容,有支援,有安全。就是這雙眼眸,讓剛才還陷入無邊無際恍惚中的六兮清醒過來。
無論她是誰,無論她身處何地,只要有寅肅的地方,就是她所在的地方。
此時如果有電話該多好?讓她聽一聽宮中寅肅的聲音也好,哪怕只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