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也是胭脂堂的人,好容易才離開那個鬼地方。胭脂堂在不少城鎮都有堂口,各堂口所分管的事務不同,有專門接單的,有管理不同等級殺手的,也有隻傳遞訊息的。只要是他們盯上的人,少有能逃脫的。所以,你們的行蹤他們應該一清二楚。”陌紅樓撥了撥耳邊的碎髮,道,“那康王大概拿住了堂主的什麼把柄,才能讓他那樣的人為朝廷差使,不過像胭脂堂這種地方,用起來就是個雙刃劍,搞不好最後也會要了自個兒的命。”
“我和端王在泉順賑災時候遇上過胭脂堂的人,”顧長安回憶著當時的情形,道,“好像他們每個人掌握的資訊都很有限,除了各自堂口的,對於整個胭脂堂的情形,似乎並不瞭解。”
陌紅樓點點頭,“的確如此,這也是為什麼胭脂堂能在大齊存留百年的原因。”
“這幾日我一直在琢磨,如果我和端王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回京的路上,那麼誰的嫌疑最大?”顧長安手指習慣性地輕敲著桌面,“到時候矛頭必然指向康王。他還未繼承大統,就背上一個弒弟的罪名,試問如何讓群臣歸心?所以他不光不會動手,還會保全端王,讓他全須全尾地進京。”
陌紅樓皺起眉來,“那進京之後,你們不就成別人鍋裡的肉了?”
“胭脂堂能把端王的訊息渠道封死,又能把葉清池困在京城,”顧長安忽然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來,“葉清池這隻狐狸,他跟胭脂堂到底有什麼關係?”
“這我可不敢說了,”陌紅樓避開她的目光,轉眼去看屋裡的角角落落,“回頭見著葉大老闆,你自個兒問吧。不過話說回來,你跟端王爺是怎麼個回事?”
顧長安站起來伸個懶腰,“就那麼回事。”
“不是私定終身了吧?”陌紅樓托腮看著她,笑眯眯的,“要說咱們這王爺真算個情種了,聽說到現在侍妾都沒弄一個,這些年八成也挺難熬的。”
顧長安沒聽出陌紅樓的弦外音,揹著手很正經地想了一番,道:“他前些年一直蹲在石嶺喝沙子來著,軍營裡不許帶女人,估計他也不是不想,就是沒機會。”
說到這,顧長安心頭忽然悶了一下,就好像嗓子眼塞進去一塊雞蛋黃似的,有點噎得慌。
“這驛館也沒多的屋,你就先跟我擠擠,”顧長安說著就往外走,“你奔波幾日也累了,先歇著,晚膳妥了我差人喊你。”
“行,我就歇著。”陌紅樓看著顧長安在門縫中消失的身影,抿嘴輕笑——她方才的話算不算給端王背後放了支冷箭啊?
劉珩在房簷的陰影下坐著,他坐的地方很刁鑽,不留神還真瞧不見他。可仔細一看還是能看見不遠處的樹梢上,分坐著決明和決微倆人,找著他們倆,就等同於找到劉珩。
顧長安在劉珩旁邊坐下來,坐下後發現他挑的這地方竟然視野挺好。
“你把陌姑娘安頓好了?”劉珩手裡握著根小木棍,在地上戳了數不清的小坑。
顧長安點了下頭,然後就安靜地坐著,也不吭氣。
她不說話,劉珩也不追問她什麼,就跟她一塊看著寥落的街道,零星過往的客商,以及漸漸西斜的日頭。
“劉珩。”
顧長安垂眸看著地上的沙礫,聲音很低地輕喚,輕的幾乎掉進拂過的細風裡。可劉珩聽著,心頭卻像被什麼重重擂了兩下,驀地一空,繼而又歡快地雀躍起來。
“你為什麼想娶我?”
劉珩一愣,這什麼破問題?
“我爹娶的幾房夫人,沒一個過得舒心的,日子都挺煎熬。她們被這個世道給框上枷鎖,頭上的天就是早出晚歸的丈夫。所以我從前打心眼裡,並不想嫁人。”
“等等。”劉珩越聽越不對勁,這人又出什麼么蛾子?
顧長安偏頭看他,怎麼了?
“你不是反悔了吧?”劉珩湊過去眼也不眨地盯著她,“顧長安,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顧長安沉口氣,把竄上來的火壓了回去,接著道:“因此我沒讀過女戒,三從四德也沒記住,出嫁從夫只能依葫蘆畫瓢做個樣子給外人瞧瞧。”
“就這事?”劉珩滿不在意地把手裡小破棍一扔,湊上來跟顧長安眼對眼,鼻對鼻,“知道你怕什麼,怕別人說閒話、怕我娶側妃是不是?虧你還能花心思拐彎抹角地來跟我說。你聽著啊,我劉珩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媳婦有你一個我就知足了,不會左一個右一個地往家搬。再者,你是正經得封的將軍,我再不濟也是個親王,哪個嫌命長了敢來說嚼舌頭說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