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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跟隨華重錦進來的夏揚冷聲問:“謝小姐在何處?我家主人早就訂了繡品,今日是來取貨的。”

張兀恍然大悟:“我家小姐在樓上,容我上去說一聲。”他很快又下來說道,“小姐請公子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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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禪熬了通宵,卻依然沒繡完。雙面異色異形繡不似尋常的單面繡,繡得快難免錯針無法補救。夜裡紫線和紅絨挑亮了火燭,陪著她熬了一晚,此時兩人都歪在榻上打盹,可她卻還在忙著趕活。只餘下最後一片花瓣了,她纖手不停,在繡底上運針如飛。

華重錦踩著木質樓梯上了樓,就見謝家二姑娘身著緗色撒花織錦裙,倚在臨窗的藤椅上,一手執花繃子,一手飛針走線。日光透過窗欞的梅花形鏤空照映進來,籠在光影裡的女子溫柔嫻靜。

屋子裡擺了四個繃架,一個臥榻,靠窗處一個高几四個藤椅。兩個身著緋色綾裙兒的丫鬟頭碰頭坐在臥榻上睡熟了。

“六爺,您來了。”以禪起身朝著他微施一禮,歉意地說道,“能稍等一會兒嗎,我馬上就要繡好了。”

華重錦拉開她身側的藤椅落座,挑眉道:“我若等不了又如何?”低眸看她手指靈活地捏著繡花針在花繃子間穿梭,就是與他說話也不見停。

以禪抬眼看他神色清冷,不像是玩笑之語。他離她有些近,衣衫上的暗金花紋在日光照映下有些晃眼。錦繡坊雖上了不少金線,但在離州,能穿繡金線衣衫的人還真不多,他瞧著非富即貴。

以禪淺淺一笑:“那實在麻煩您跑這一趟了,您自可去辦事。我繡好會派人送到貴府,價錢上再讓二成的利。”

華重錦搖搖頭,不知為何就是想嚇嚇她:“只怕不行,這繡帕沒及時繡好,耽誤了我的事情可不是讓二成的利錢能解決的。”

以禪蹙眉。

若是衣衫,他急著穿或許會誤事,但一個繡帕她還真想不出能誤什麼事。

華重錦似看出了她心中想法,鳳目微眯:“這繡帕是我要送給心愛之人的,原本約好要去見她,送給她繡帕,倘若晚了,你豈不是斷了我的姻緣,這難道還不算大事嗎?我看錦繡坊門前掛著的木牌了,謝小姐這是要做長久生意,這樣誤時可不太好吧。”話音方落,就見以禪的左手在几上小籮筐中摸索一陣,取出一把剪刀來。

一個繡帕,還能斷了他的姻緣?

熬了一晚,原本都困得眼皮打架了,還要聽此人磨嘰。她舉起剪刀,日光一映,剪刀的幽冷寒光映著她充血的雙目,令人有些膽寒。

華重錦眉頭輕皺:“你要做什麼?”

以禪嫣然一笑,抬手剪斷了最後一根線頭。

“我記得約好是巳時交繡帕,可沒說是巳時整,如今還在巳時內,不算誤時吧。”以禪說著熟練地將繡帕從花繃子上取下,連同早就繡好的另一幅繡帕一起遞給了他。

一幅蝴蝶萱花,一幅蜜蜂月季。

華重錦有些驚愣,沒想到她說話的工夫便繡好了。他主要端詳蝴蝶萱花繡帕,確認與他撕掉的那幅相同,唇角勾出一抹微笑:“雖然晚了會兒,繡得的確不錯。”

半晌不見有人答話。

華重錦抬眼一瞥,不禁失笑。

謝以禪左手還拿著剪刀,右手托腮,頭一點一點的已經睡著了。

這到底是有多困啊,再瞥一眼坐在臥榻上睡得正酣的兩個丫鬟,他猜測她們定是熬夜了。

他小心翼翼地掰開以禪的手指,將剪刀拿出放在籮筐裡。低首見她睫毛又長又密,如蝶翅般輕顫著,櫻唇微啟輕聲咕噥了句什麼,頭便朝桌面垂了下去。

眼看她一頭就要磕在籮筐上了,華重錦忙伸手臂接住。以禪的頭一挨上去,大約是覺得舒服,在他手臂上蹭了蹭,便枕住不動了。

華重錦將籮筐挪走,手臂搭在桌沿上不再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子熟睡的樣子,細緻白皙的臉頰上蒙著一層薄紅,襯得整個臉龐嬌憨柔潤,好似向晚而開的花。

花吐胭脂,香欺蘭蕙。

鼻息間盡是若有似無女子特有的淡香。

華重錦明白這樣不妥,可又不好就這麼走掉。也不知過了多久,整條胳膊都被枕得酸了,候在樓下的夏揚終於尋了上來,原本張口要說話,看到眼前狀況,一時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傻傻愣在了當場。

華重錦面上淡冷無波,內心深處卻有暗流湧過,忽然覺得右臂好似被烙鐵燙過般灼熱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將我家小姐怎麼了?”店小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