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寶林一進城樓,就跪地稟道。正式場合,他都是稱呼尉遲恭為“大總管”,只有私下裡才稱“父帥”。
尉遲恭擺擺手,“起來吧,本來就是讓你去試探突厥人的,你無罪”
趙雲澤忙小聲問尉遲恭:“現在能判斷出突厥人的目的了嗎”
尉遲恭點頭道:“寶林撤退時,突厥人沒有任何動作,看來他們是真的放棄攻城了。。如果是為了誘使我軍野戰,或者借我軍撤退之機隨後掩殺進城,那麼剛才突厥人就不會任由寶林他們進城了。”
趙雲澤受教的點了點頭,又往城外看了一眼,對尉遲恭說道:“突厥人已經走遠了,我們要不要追殺一下”
尉遲恭搖頭道:“突厥人是撤退而不是潰退,我軍力弱,就算出城追殺也撿不到便宜,平白折損人馬。”
“這樣吧,多派斥候,遠遠墜著突厥人,看他們撤往何方。”尉遲恭又對尉遲寶林下令。
“末將明白”尉遲寶林行了一個軍禮,便轉身出了城樓。
尉遲恭撥出一口氣,皺著眉頭搖著頭,自言自語一般說道:“邪門,真邪門了。執失思力那廝到底想做什麼”
雖然突厥人撤了,但目前情況不明,尉遲恭反而不敢回城中了。他把閻立本和其他的隨軍文武官員也聚到了北城樓裡,大家一起等候斥候的回報。
大約半個小時後,斥候回來了三名。
“報大總管,突厥人撤軍後,忽然折向城東山路,一路翻山越嶺轉朝南方進軍,似是要繞涇陽而過。隊長見事出蹊蹺,便令我等回來報知大總管。”一名斥候向尉遲恭稟報道。
“不好,執失思力這是想進擊長安”尉遲恭一聽斥候的話,立刻明白了突厥人的意圖。
“尉遲寶林,你立刻召集騎兵,城中只留下五百騎即可。剩餘所有騎兵,你全部帶上,即刻自南門出城,沿官道攔截突厥人,他們不可能一直走山路的。”尉遲恭下令道。
“末將領命”
尉遲寶林剛要退下,尉遲恭又叫住他,叮囑道:“你帶的騎兵遠遠少於執失思力的人馬,但頡利的大隊人馬估計也快來涇陽了,為父抽不出更多兵力支援你。你的任務又事關重大,記住,哪怕你們全部戰死,也斷不能放突厥人南下。”
一聽尉遲恭把話說的這麼重,那些中層將領立刻出列,紛紛請命,要替尉遲寶林去執行攔截任務。
尉遲恭一瞪眼,怒道:“都爭什麼你們都去攔截突厥人了,涇陽城還要不要守了想戰死還不簡單,涇陽城同樣有無數讓你們馬革裹屍的機會。”
不等眾將再有所表示,尉遲恭又問尉遲寶林:“我方才說的話,你可都記下了”
“末將謹記在心突厥人要想進長安,先得踏過我尉遲寶林的屍體。”
尉遲寶林說完,忽然雙膝跪地,衝著尉遲恭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父親,若孩兒有幸為國捐軀,還請您照顧好自己和母親。”
尉遲恭紅著眼,笑罵道:“兔崽子,這還用你囑咐。去吧”
尉遲寶林起身,決然的出了城樓。
看著這一幕,趙雲澤的鼻子發酸了。一衝動,他立刻也向尉遲恭請戰:“大總管,讓我跟寶林將軍一塊去吧。”
尉遲恭沒好氣道:“你連馬都不會騎,湊什麼熱鬧”
趙雲澤為之語塞。“那我出去送送寶林兄。”
尉遲恭點了點頭。
走出城樓,趙雲澤幾步追上尉遲寶林,叫了一聲“寶林兄”,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尉遲寶林看出了趙雲澤的心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也沒那麼容易就戰死。”說完他又臉色一黯,繼續說道:“倘若我真的回不來了,回長安替我跟你嫂子說一聲,別為我守寡,找個好人再嫁就是。”
說完,尉遲寶林一轉身,大步流星的下了城牆。
望著尉遲寶林的背影,趙雲澤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尉遲寶林,我是不會去見嫂子的。你要真看不上人家,那就自己活著回來跟她說。”趙雲澤大聲喊道。
“哈哈哈哈”尉遲寶林的笑聲漸行漸遠。
尉遲寶林果然活著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兩千名盔歪甲斜、渾身傷痕的騎兵。
城中軍營,中軍帳。
尉遲寶林剛一走進中軍帳,帥案後的尉遲恭就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左右,給我把這個貪生怕死違抗軍令的傢伙拉出去砍了”
眾將一聽,立刻一齊跪地為尉遲寶林求情。
趙雲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