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笙目光閃了閃,接過燈:“我確實很喜歡,謝謝範兄了。”
“不謝,謝什麼。對了,勾巡檢呢?我記得最後是看見他跟在你身邊。”
“他啊?可能是走散了。”
“那我們先去找小七他們,這次可別走丟了,我牽著賢弟,燈也給我,我幫你拿著。”
玉兔燈再度回到範晉川手中,他另一隻手隔著衣袖拉著方鳳笙的手腕。
兩個翩翩佳公子,氣質迥異,但都十分英俊。提著惹眼的花燈,手拉手行在人群裡,美得像一幅畫,引來許多路人矚目。
遠遠的,一聲悶響,彷彿是有牛皮鼓在人心中擂響。
隨著‘咻——嘭’的幾聲響,不遠處的天空亮了。大片大片的煙花在空中炸開,有的像銀蛇、有的像盛開的菊花,美麗極了。又有大片璀璨從天空傾瀉下來,形成了銀色、金色的瀑布,壯觀得讓人歎為觀止。
四周一片驚歎聲,大家都停下腳步,仰望著那美麗璀璨的煙花。
方鳳笙和範晉川也在看。
趁著看煙花的間隙,範晉川悄悄地移了下眼睛,看向身邊那張俊秀的臉。他動了動依舊拉著鳳笙的手,突然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如果方賢弟能一輩子當自己的師爺就好了。
第42章
兩淮之鹽出於海; 海水取之不盡; 則鹽取之不盡。
不過煎鹽需要柴薪,所以每年灶戶們都會在秋季存草為垛; 以供來年煎鹽之用。等這些存草用完; 新草也接上了。
早在去年泰州縣衙清丈土地時; 就有人暗中揣測這些被充公的蕩地會如何處理。那些隱匿田產被充公的富戶們,各種揣測觀望,終於有人狠下心來託人打聽,想走了正門路將蕩地買下; 誰知卻得來這些蕩地早就售出的訊息。
買下這些蕩地的人是誰; 縣衙這邊並沒有透露,據悉不止一人; 當初這些蕩地被收繳上來; 就有人花銀子將之買下。
訊息引起一片譁然; 這些大戶、富灶、場商們說是同盟; 不如說是對手; 不過是在縣衙清丈這件事中; 才暫時形成了同盟。
如今有人不聲不響就把地弄走了; 買地的這個人或者這些人是誰?免不了暗中諸多猜忌; 因此引發了一系列後遺症,此事暫時不表。總而言之; 這些蕩地全部易主了; 那麼來年的草料又從何處出?
淮南一帶鹽場製鹽的法子; 依舊採取的是攤灰淋滷煎法; 又稱淋灰法,這種法子重滷也重料,缺一不可。
大致就是開闢攤場,使潮水浸灌泥土,再將草木灰攤放在含鹽的地面上,吸附鹽花,經日光曝曬後,刮取飽含鹽分的灰土,放入深坑用海水淋澆,製成滷水,再把滷水煎製成鹽。
這種製作法子省燃料,出鹽量高,廣泛使用於各大鹽場。
可之前也說了,這種法子重滷也重料,這料不光指的是煎鹽時需要的燃料,也是攤灰時使用的草木灰。古書上有云:淮南之鹽用以煎,其煎以草……草有紅有白,其含鹹味,白者力尤厚。
這白草指的就是當地盛產的一種白茅,含鹽量極高,對滷水有提純之效。而白茅灘地的土滷,滷力旺盛,在其附近開闢灘地,曬灰制滷,效果極佳。這種蕩地一般稱之為老蕩,是新蕩地不能與之相比的。
而這次被收繳的隱匿蕩地,多為老蕩,不怪這些大戶們會著急。
偏偏這時縣裡突然有訊息流傳,說是有地主尋求合夥人。這合夥之法有兩種,或是以草換鹽,或是將蕩地賃於他人,租金是以鹽代之。
自此終於有人明白,這購地之人恐怕是鹽商,也只有鹽商才有這個資本買下這麼多的地。
其實這麼幹的鹽商並不少,從鹽場出來的鹽,要經過灶戶、場官和場商層層扒皮,中間價格高了數層,但如果是自己請灶戶製鹽,則可省去很多銀兩。是時,只要地方縣衙的蕩稅,以及鹽課司那裡的鹽課交齊,鹽商拿著課完稅的鹽引前來運鹽,沿路經過監掣、抽檢,就不算私運。
不過有能力這麼幹的鹽商極少,因為泰州的蕩地有限,而這些地都被富灶大戶們緊緊抓在手中,容不得旁人沾染分毫,這次也算是出了意外,才會讓人撿了這麼大的漏子。
對比那些大戶們的不甘願,下面一些灶戶們是非常高興的,自打朝廷幾次更改鹽課,從課實物到折色成銀子,他們很多人都淪為一些大戶、富灶、場商的奴隸,不光要交鹽課,還得花錢購買草料,現在很多大戶和富灶早就不製鹽了,而是改為請貧灶製鹽或是直接搖身一變成為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