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有人說:“戲法我們也看了,卻沒想到害了孩子,有錢的出個錢場,總要意思意思。”
於是人們紛紛解囊,知春也沒忍住,掏出一小塊碎銀,上前放在那銅鑼裡。
鳳笙站在一旁笑看著,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戲法是騙人的,人肯定沒死。”範晉川突然道。
鳳笙忙拉著他往外面走去,邊道:“行了,你自己知道就行,看破別說破嘛,人家行走江湖討碗飯吃不容易。”
“可這是在欺騙百姓。”
鳳笙鬆開手:“那你去揭穿吧。”
“我……”
這時,身後人群裡傳來一陣叫好聲,卻是那小童死而復活,正在向眾看官道謝。
“做他們這行也不容易,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當看客們都傻啊,不過是節日湊個喜慶熱鬧。”
“賢弟可看出中間的竅門?”
鳳笙斜了他一眼:“我要是能看出別人的獨門絕技,我該不做師爺了,也去擺攤賣藝,可比師爺賺多了。”
聽了這話,範晉川首先想到的是方賢弟剛做他師爺的一件事。
與鳳笙的薪俸有關。
世人都知曉紹興師爺好,但紹興的師爺也是出了名的貴,每年至少一百兩銀子起,還不算上三節六禮,四季衣裳,平時吃用。這只是最普通師爺的價碼,若是有名望者,例如給哪位封疆大吏做過師爺的,甚至千兩的價碼也不讓人驚奇。
可一個知縣每年的俸祿不過七十兩。所以別看當日範晉川許諾的很爽快,在來泰州的路上就糾結上了。磕磕絆絆幾次,都沒好意思道出窘狀,還是鳳笙主動問出口,獲知這一事情,以主要是向範兄請教學問,不求錢財為名,將薪俸降至年三十兩,這件事才算解決。
其實範晉川又哪裡不知方賢弟是體諒他的窘狀,可讓他學著一些官員巧立名目收刮百姓,他又做不到。
同時,他又忍不住在腦中幻想出——方賢弟穿一身粗布衣衫,敲著銅鑼賣藝的場景,忍不住笑出聲。
“賢弟真是個風趣的人。”
“誰風趣?”
這搭話聲突兀,兩人轉頭去看,卻見勾慶一身褚紅色的錦袍,手裡捏著兩枚文玩核桃,含笑看著這裡。
這個勾慶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不管是穿著官袍也好,還是穿常服,總能讓他穿出一種浪蕩子的味道,不像是個朝廷命官,倒像是個整日只知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
他長得不算英俊,只能算端正,但一雙桃花眼格外讓讓他有一種風流的氣質,站在人群裡就扎眼,鳳笙已經看見行經此地有好幾個姑娘偷偷看他了。
“巡檢大人。”
“範大人,方師爺。”
彼此之間互相客氣了下,勾慶走到近前來:“方師爺讓我好找,本想約你出來看花燈,誰知去了縣衙你不在。”
範晉川往前挪了一步,道:“勾巡檢好雅興,今日沒有公務?”
勾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範大人不也十分有閒情逸致,今日上元節,全城同慶,巡檢司的差事自有人安排。”語畢,他對方鳳笙道:“等會兒城東有放煙火的,難得一見,不知方師爺可願同去?”
鳳笙欣然答允,又問範晉川:“大人可要同去?”
自然要同去的。
一行人往城東行去,顯然有很多百姓也都知道了訊息,紛紛往城東涌了去。
人群擁擠,幾人被人群裹挾著往前走,時不時就被人撞一下,此時方鳳笙深深後悔,早知道就不來看放什麼煙火。
擁擠之中,她被人踩了腳,差點沒摔了。
一隻手臂從身後伸過來,扶住她。
“方師爺可千萬小心,在這麼擁擠的地方摔了,可是會被人踩傷的。”
是勾慶。
方鳳笙感覺他離自己有點近,不自在地將他推開些,扭頭去找範晉川他們,卻發現被擠散了。
“我們還是先走出去,找個空地等他們。”
勾慶拉著她的手往外走,行走之間免不了因人群擁擠有些碰撞。鳳笙總覺得他是故意如此,有一種被調戲感。
是的,明明她是個男人,卻偏偏感覺被人調戲了,而且這種感覺並不是無的放矢。
好不容易走出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街角停下。
“方師爺你沒事吧?”
鳳笙的臉有些紅,是被擠的,也是熱。
她笑了笑:“無事。”
勾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