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位上就是眾矢之的,後宅裡沒了胎兒,也是他治家不嚴,今日發生的這場事,又被那些人給利用了,說你皇兄觸怒了神靈。如今你皇兄正在風頭浪尖上,你父皇那處態度不明,方才太子著急詢問你,就是想知道陛下叫你去,可是提起你皇兄?希望陛下可千萬莫聽信讒言,不然你皇兄……”
說到最後,皇后沉沉嘆了口氣。
太子也道:“老三,父皇叫你去是幹什麼?”
“這——”宗鉞看著茶盞,遲疑了下,放在花几上。
“老三,你就別這這那那了,什麼時候你說話也這麼娘們兮兮了?!”
皇后也忘了過來,目光急切。
宗鉞露出難色:“臣弟是領了密旨。”
太子騰地一下站起來,怒道:“你當著孤,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皇后道:“太子你逼迫魏王做甚?領了密旨就是臣,就得忠君。”
“可……”
這母子二人,看似一個紅臉,一個黑臉,實則目光都落在宗鉞身上。
他長嘆一口氣,道:“多的實在不能多說,但與皇兄關係不大。父皇讓我去揚州辦差。”
“揚州?”太子瞳孔一陣緊縮,與皇后互看一眼。
“除了揚州,可還有別的?”皇后問。
“是不是跟周廣瑞的案子有關?”太子比皇后更直白。
宗鉞站了起來:“皇兄,如果你願意聽臣弟一句,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做,安身地待著就好,其實這趟臣弟本不願來,但怕傷了母后的心,所以才來了這趟。”
太子還在琢磨宗鉞話裡的意思,宗鉞已經走了。
……
“母后,他這話什麼意思?”
皇后目光落在宗鉞遠去的背影上,沒有說話。
“母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做,好生的待在東宮。魏王說的沒錯,我們這趟請他來坤寧宮,是太急躁了,如今萬眾矚目,恐會落人耳目,甚至你父皇那裡可能也會知曉。”
“兩者可有關係?”
皇后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太子一眼,平時太子沒有這麼沒分寸的,恐怕也是近日事多逼得亂了章程。
“你以為周廣瑞是無緣無故就坐上兩淮鹽運使的位置,他死的那麼急,還是那種罪名,你父皇心中會沒有想法?會隱忍不發,是面上做圓了,是不想節外生枝,也是兩淮亂不得。這次會派魏王去揚州辦差,就是警告我們,警告所有人。”
“那兒臣這便命人下去看看,可有什麼尾巴沒掃,以做遮掩。”說著,太子急急就想走,被皇后喝住。
“都讓你什麼不說,什麼不做,你當本宮的話是耳旁風?!”
太子沒料到皇后會突發脾氣,愣愣地看著她。
皇后沉沉地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你父皇隱忍不發,就是兩淮亂不得,只要兩淮不亂,他不會重翻舊賬。你即日起就回東宮閉門思過,沒有本宮的允許,不準出東宮。”
“可母后揚州那邊?”
“兩淮那邊插手的不止我們,還有其他人,但派了魏王去揚州,就是你父皇還顧念著你太子的面子,顧念著和本宮的情義。你忘了魏王從小是養在坤寧宮?你忘了麗妃是誰的人?”
是啊,認真來說,麗妃是皇后母家陳家送進宮侍候皇后的,麗妃會蒙得聖寵,也是當年陳皇后身懷有孕,主動送給建平帝用來固寵。
麗妃做的比想象中更好,懷上了三皇子,可陳皇后的二子卻夭折了。皇后傷心至極,建平帝心疼妻子,就把三皇子鉞放在坤寧宮裡養。那時候麗妃還不是麗妃,不過是個小貴人,她能晉到妃位,如今兒子封了王,全仰仗了中宮一脈。
所以建平帝的意思很清楚,這是哪怕對太子有所失望,依舊偏著中宮。
“可是母后,你就不怕老三他有異心,近幾年他和中宮可不太親近。”
皇后瞥了兒子一眼:“只要有麗妃在,你怕什麼?不是母后說你,少把心思都用在猜忌上頭,如果魏王依舊像當年那樣和中宮親近,今兒這差事也輪不上他。”
帝王心術也遠比平常人想得要深,皇后和建平帝幾十年的夫妻,不過只能堪透點皮毛,而太子連那點皮毛都勘不破。
與之相比,反倒魏王更來得通透,這讓皇后心中也對太子十分失望。
可失望也沒辦法,就這麼一個兒子,自己也生不出第二個,只能硬著頭皮,事事多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