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敲什麼敲,有事明天趕早……”
話音還沒在空中消散,就被一巴掌呼了回去,這皂隸正打算破口大罵,就看見騎在馬背上的這一隊人。
尤其是為首的男子,一身黑綢面紫貂裡的披風,披風上帶著兜帽。他身形高大挺拔,披風裡也不知穿著什麼衣裳,在燈籠火光的照耀下跳躍著不顯的金光。
他在正將兜帽放下,露出一張刀削斧刻般冷峻的臉。
鼻樑極直,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眸子,因為連夜趕路,眼眶有些下凹,那一眼看過來,讓皂隸打從腳底心往上泛涼。
頓時消音了,旋即撞回門裡。
“小的這便去稟報。”
這次連門都忘了關,等他進去後,一行人面面相覷,在魏王的示意下,直接入內。
剛進去站定,一個穿著青色官袍身材瘦小中年男人,在幾個皂隸的陪伴下跑了過來。
不同方才那個皂隸,此人極為有眼色,站定後就行了個揖禮,問道:“不知是哪位大人來訪?”
王程看了魏王一眼,上前一步道:“我乃太原府衙下的書辦王程,這位是欽差大人,此次我是奉府臺大人之命,陪同欽差大人前來處理軍糧被劫一案。”
“欽、欽差大人?”
這縣官也不知為何,竟當場腿一軟跪下了,直到見眾人俱是皺眉看他,他才恍若大夢初醒一般,在身邊皂隸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他一邊抹著冷汗一邊陪笑著,臉色難看得嚇人:“實在是沒想到竟是欽差大人親自前來,下官羅哲安有失遠迎,還望欽差大人不要怪罪。”
魏王神色冷淡勾了勾唇:“不用多禮,進去說話。”
第139章
羅知縣親自將一行人引了進去。
先去二堂喝茶; 又見天色已晚; 還要操持安頓及設宴之事。
這可把他忙得是團團亂轉,他一個七品偏遠地區的小官,哪裡見過親王這般尊貴的人物; 生怕辦錯了事,抑或是犯了貴人的忌諱,衙門裡的皂隸和下人被他是呼來喚去。
就這,還怕怠慢了。
幸虧魏王吩咐下來,辦事期間一切從簡。可是能從簡嗎?就算讓他從簡; 他也不敢啊。
一直到魏王嫌他煩了; 冷著臉讓他退下; 他才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次日; 一大早魏王還沒起,羅知縣便領著縣丞主簿等縣衙屬官在房門外候著,殷勤的只差進去侍候魏王洗漱用早飯了,德旺被氣得不輕,這誰誰誰呀; 竟然搶他的活兒。
一番瑣事弄罷,魏王切入正題。
這羅知縣也是個會辦事,將案子的來龍去脈一一道明,甚至他命人所抓到的劫糧帶頭人,以及所錄的供詞都呈了上來。
這邊魏王正在看供詞,那邊有人來稟報說是商人孟新陽求見欽差大人。
這孟新陽便是被劫這批軍糧的主人,因知曉這趟事關重要; 所以他是親自押送這批軍糧的,誰曾想半路竟出了這種事。
孟新陽深受打擊,一再要求縣衙緝拿真兇,追回被劫的軍糧,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只是這事註定難辦了,羅知縣也無能為力。
原來劫這批糧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陽興寨村及附近周遭幾個村的村民。
這麼多的糧食從官道經過,早就被附近幾個村的災民盯上了,剛好那天下午下了凍雨,運糧的車隊就在陽興寨村借住了下來。
山西境內鬧了這麼久的旱災,雖說自打賑災欽差到後,就極少有人再餓死了。可吃的是賑災糧,註定也就只能活條命,吃飽那是不用想了。對一群很久沒吃飽過肚子的災民來說,看到這麼多的糧食,就好像老鼠掉進了米袋子。
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這些災民聯合陽興寨村的村民,在糧隊吃的食和水中下了藥,待押送糧食的隨扈和鏢師都被藥倒後,這些災民圍擁而上一窩蜂的爭搶。
據說,因為當時人太多,到底是誰搶了糧根本指認不出來,無奈之下,羅知縣只能把合計下藥帶頭的十幾個人給抓了。
這些人如今被關押在縣衙大牢裡,他們對劫糧的事供認不諱,可他們所搶的糧並不多,每個人摺合下來也不過只有幾十斤,其他的糧都被別人給搶了。
也就是說這注定是一個無頭案,因為法不責眾。
本來當地村民因為鬧災,就已經死了不少人,現在根本說不清搶糧的到底是誰,又有多少人參與了,總不能把附近幾個村的村民都抓來。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