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漣聽春生這樣說,臉上便笑開了花,連忙拉著春生的手道:“既然如此,我便待我們姑娘與你道個謝了,好妹妹,且隨我來。”
一時,春生便隨著銀漣來到了東廂房襲雲屋子裡。
她以前到東廂房來過幾次,逢年過節,那沈毅堂往後院賞賜些個金銀首飾或是綾羅綢緞之類的,或者平日裡得了什麼稀罕的玩意兒,吃食之類的,往往會派人往後院賞賜一二,這沈毅堂歷來是個大方的,她隨著往各個屋裡走動過幾回。不過都還是早兩年的事兒了,這一年兩那沈毅堂常年在外奔走,極少回府,便是此番回來,也多在外頭應酬,後院像是荒廢了一般,她也已經許久未曾踏入過東廂房了。
東廂房的院子較為寬敞,有正房一間,並次間耳房幾間,是鬥春院裡除去那沈毅堂居住的主屋子外最好的廂房了,襲雲雖並未誕有子嗣,可伺候那沈毅堂多年,即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以那沈毅堂對她還算體面,平日裡行賞總短不了東廂房這一處。
襲雲算是府裡的老人了,又於那沈毅堂身側侍奉多年,若是生下個一男半女的,早早就抬做姨娘了,只可惜少了這份契機,在加上那沈毅堂又是個風流多情的主,早些年身邊鶯鶯燕燕一大堆,這才將襲雲忘在了腦後。
這兩年那沈毅堂瞧著似乎安分不少,又加上五房正房太太不在府裡,原本受寵的林姨娘似乎也失了勢,相比之下,這一向安分守己的襲雲便漸漸地顯眼了,成了眾人爭相拉攏的物件。
春生跟在銀漣身後,腦海裡回想起襲雲那一張臉,不知為何,心下總覺得有些打鼓,一種無法名狀的感覺繚繞心頭,具體一時也說不上來。
只快要進屋之際,忽然聽到隔壁廂房的門由裡開啟了,一時,那豐滿豔麗的輕舞從裡頭走了出來,瞧見了春生,倒是愣了一下,隨即意味不明的朝她笑了笑,卻也不曾開口說話。
春生見了,只遠遠地朝她福了福身子,便跟著銀漣進去了,便是走到了裡邊,還能夠感覺得到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緊鎖著她。
春生一進來便瞧見那襲雲正臨窗坐著,手裡拿著一條繡了一半的汗巾,一眼便知定是為那沈毅堂縫製的。春生不漏痕跡的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視線,不再四處張望。
這襲雲性子素來溫和可親,便是對一眾下人們也是禮遇有佳,雖長相算不得絕色,但身上有股子歲月靜好,溫婉可人的氣質。襲雲歷來深居簡出,為人處世皆為低調,在這勾心鬥角的鬥春院裡,也廣受好評,得到一眾丫鬟婆子們的喜愛,便是連那一向刁鑽刻薄的蝶豔在襲雲跟前竟也能賣句好,可見這襲雲的確實是個風評不錯的人。
此番襲雲見春生來了,便立即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竟然直接起身了,來到春生跟前,只細細打量著春生的眉眼,半晌,才笑著道:“果然是個標誌的美人兒,難怪,難怪···”
一語尚未道完,卻是意有所指。
春生只低著頭作不懂,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見笑了。”
襲雲又不漏痕跡的將春生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這才拉著春生的手笑道:“妹妹確實長得俊,這張臉生得如此出挑,只怕在整個府裡都算得上是最為拔尖兒的呢,想來妹妹往後定是個福澤深厚的。”
春生聽了那襲雲喚她一聲“妹妹”,只心下一跳,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只連忙弓著身子,恭敬道:“姑娘說笑了,奴婢不過一個卑微的家生丫鬟,姑娘卻是主子,奴婢豈敢與姑娘姐妹相稱。”頓了頓又道:“奴婢心知姐姐宅心仁厚,時刻體己著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卻萬般不敢因著姑娘心善便以此自傲,還望姑娘體諒則個。”
襲雲見春生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只眯著眼,深深的看了春生一眼,繼而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倒是個實心的人。”
說著便拉著春生的手往裡走,邊走邊與春生說道:“說什麼主子不主子的,我原也是個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即便現在大家夥兒喚我一聲姑娘,不也是在爺跟前伺候的,我與大家皆是一樣,便是道一聲姐姐妹妹的,原也並不為過。”
襲雲拉著春生走到桌前示意春生坐下,春生有些惶恐,直道“奴婢不敢”,襲雲卻是牽著她,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坐好,笑著道:“不打緊,橫豎裡頭都是自個人,咱們鬆散些的好,省得繃著一副身板直累人。”
又道著:“此番本就是姐姐來尋你幫忙的,怎麼好意思讓你站在一旁呢,若是那樣,幫忙的話姐姐如何好意思開口啊。”說道這裡,襲雲看向春生,笑著問道:“想來銀漣已經與妹妹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