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的春生與沈之聰聽得分明,分明是那沈毅堂回來了。
許是一時過於激動,那沈之聰取書的手一頓,書未曾拿穩,眼看著將要掉下來,就要砸在春生的頭頂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沈之聰到底是習武之人,身手靈活,轉眼間,只下意識的伸手將春生往懷裡一帶。
書落地,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而春生則被那沈之聰護在了懷中。
與此同時,外頭沈毅堂正推開了門,大搖大擺的往裡走了進來。
一時瞧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原本臉上還揚著的笑頓時凝固了,嘴裡那句“小丫頭”一時鯁在了喉嚨裡。
他微眯著眼,儘管神色看上去尚且平靜,可是眼神卻像一道利劍似地,極為陰冷。
見外頭莞碧幾個欲進來,只對著怒喝一聲:“滾出去!”
莞碧睜大了雙目,頓時被嚇了一跳,她在主子爺跟前伺候多年,哪裡瞧見過沈毅堂這樣的臉色,書房裡待著的不是三少爺麼,怎會引得爺如此勃然大怒。
來不及多想,莞碧被那沈毅堂一嗓子吼得雙腿發軟了,只一個激靈便立即往外走,又隨手將門給關上了。
外頭一眾小廝亦是不明就裡,只聽到爺動怒了,個個戰戰兢兢,害怕得直打哆嗦。
卻說外頭楊二見狀,只壓低了聲音吩咐外頭的下人們將幾個箱子放在了一旁,後將人紛紛攆了出去,自個緊著心絃站在門外候著,亦是腆著心思,大氣不敢出,不敢發出丁點聲響。
卻說,被那沈毅堂一吼,沈之聰這才反應過來,隻立馬將懷裡的人一把鬆開了。
而春生這頭亦是愣住,只下意識的掙扎著,兩人很快便觸電般的分開了。
春生見著沈毅堂忽然間就回了,事先沒有收到一丁點的風聲,只覺得詫異不已。這會子看著那沈毅堂臉上隱隱即將暴怒的臉色,只覺得渾身的血一下子涼透了。
卻說,沈之聰一見著沈毅堂回來了,只欣喜不已,幾步走了走過,高興地圍著他不停地問著:“小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好讓侄兒前去接應啊,你此番怎地去了這般久,事兒都辦妥當了吧,我爹呢,是不是也隨著一道回來呢?”
他歷來對這沈毅堂充滿著幾分敬意,且平日裡走得近,雖是隔著叔侄輩分,但因著沈毅堂性子隨性灑脫,又愛玩樂,懂得許多,便覺得併為存著輩分的隔閡,處得相當隨意自在。
是以,此番這沈毅堂一回來,便覺得開啟了話匣子似的,絮絮叨叨的問個沒完了。
一時說完,只見他仍是面色沉沉地。
這才意識到,許是還在因著方才那事兒呢。
他多少有些尷尬,在小叔的書房裡,與小叔跟前伺候的丫鬟。
儘管他們兩個只是因著意外,這才···造成了這般令人誤會的局面。
他是小叔的侄兒,當然是無礙了,就怕他這位歷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叔,見不慣這一類事兒,只怕他回頭為難春生便不好了。
且沈之聰瞧著那沈毅堂面色確實有些不虞,只有些尷尬的硬著頭皮解釋著:“方才那書架上的書砸下來,險些砸到了春生姑娘,幸好侄兒手腳靈敏,這才一時出手唐突了···”
說到這裡,只有些歉意的衝著春生拱了拱手,小聲尷尬的道著:“還望春生姑娘見諒。”
說著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的神色。
見她只愣愣的,又有些怯怯的盯著前方。
沈之聰一愣,順著看了過去,頓時明白過來了,原來仍是在害怕著那一位呢。
也是,他的這位小叔,尋常瞧著皆是笑模笑樣的,可是真若是狠起來,便是連著他都有幾分發憷,何況是個小丫鬟了。
沈之聰定不會樂意因著他而令她受罰的。
只又大步走到沈毅堂跟前,嘴裡卻是衝著春生道著:“你且放心,我小叔最是寬宏大量了,定不會罰你的,今兒個有我保著你,定會無礙的。”
說著便抬著下巴,看向沈毅堂,道著:“小叔,你說對吧。”
一時道完,卻見那沈毅堂眉毛微挑著,嘴角忽地就揚起了一抹笑意,卻是側眼看了沈之聰一眼後,便直徑走到了春生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對著那頭目瞪口呆的沈之聰道著:“當然,爺怎麼會罰她呢,便是罰你這個小兔崽子也不會罰她啊!”
頓了頓,只言笑晏晏的看著沈之聰,繼續道著:“指不定往後你還得喚她一聲‘小嬸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