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個在望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卻搖身一變,復了位分的徐麗儀都不如。
“走吧,無畏在這裡吹風。”淑妃對身後的乳母道:“把四公主抱好些。別讓那碎片紮了腳。”
“是。”乳母緊忙走過去將騰玧抱起來。
抱起來的一瞬間,騰玧忽然轉過臉瞪著騰玥,嫌棄的嚷道:“這個臉上有疤的醜八怪是誰?我怎麼沒見過呢!”
“不可無理。”淑妃依然是滿面春風般的笑著。”這是你三姐啊,你怎麼忘了?“
“才不是,母妃騙人。”騰玧嫌棄的癟了癟嘴:“玧兒才沒有這麼醜的三姐,看著就噁心。”
“好了好了。”淑妃掃了騰芽一眼,笑意溫潤。“三公主這臉也是傷的不好。萬一落下疤痕可怎麼好?回頭還是讓御醫給仔細看看吧。”
“多謝淑妃娘娘關懷。”騰芽絲毫不介意這點小傷。幾次差點送命,和這點傷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這滿宮的美人,再怎麼好看,不也是紅顏彈指老,未老恩先絕。比起她們,她覺得自己幸運多了,起碼不用拿漂亮的臉蛋來取悅男人。
淑妃領著乳母和四公主從青鸞宮經過,卻是朝著福壽宮的方向去。
她走了之後,李芳儀才蹲下身子去撿那塊玉佩。
“都已經碎成這樣了,小主還要來做什麼……”巧萊低著頭,樣子委屈的不行。
騰芽趕緊幫著李芳儀去撿起那些碎了的玉。“玧兒還小,不懂事。芳儀切莫怪罪。”
抬起頭,看騰芽眼底那透著亮的清澈,李芳儀有些愧疚。“對不住啊三公主。”
“這話從何說起?”騰芽把玉交給她。
“給我收好。”李芳儀把碎片一股腦的放在巧萊手裡,衝她擺一擺手。
巧萊耷拉著腦袋,滿面愁色的退去了一旁。
“其實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見凌夫人。只是為了能沾點光。我這個孩子,懷的興許不是時候。”李芳儀長長嘆了一聲,又徐徐道:“自從皇上總去凌夫人處,韋貴妃就不大樂意讓皇上在來摘星閣。三五日的,總是沒事找事來刁難我。我入宮才三年,與宮裡那些經年伺候皇上的姐妹也說不上話。她們又妒忌我深受皇恩……”
說到這裡,李芳儀抬頭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天,不讓委屈化作淚水掉下來。
“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或許也只有你能幫我。”
騰芽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卻佯裝不覺:“芳儀這麼說,騰芽怎麼擔當的起。父皇覺我是個掃把星,成日裡想見一面都難。我又如何能幫芳儀?”
“怎麼會呢。”李芳儀看著騰芽的樣子,只覺得很親切。“太后從前最疼的就是三公主你了。如今太后回宮了,你又被留在凌夫人身邊。皇上早晚會明白你的冤屈。”
冤屈兩個字說出口,不禁觸動騰芽的情腸。
哪怕李芳儀是為了能從自己這裡沾點好處,才故意這麼說的,也讓她動容。
這是母妃去了之後,第一次有人親口對她講出她有冤屈這樣的話。
“對不住,我惹你傷心了。”李芳儀也難過的垂下頭去。“三公主,其實你我都是同樣的境遇。如那湖面上的浮萍,隨水逐零,來去根本就由不得我們自己。那位什麼,我們不能設法為自己一搏?”
不明這李芳儀到底是什麼心思,騰芽也不願意太過顯露自己的聰慧。她微微一笑,收拾了眼底的情愫:“芳儀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我有些不懂呢。”
李芳儀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不懂。“無礙的,公主總有一天會明白。”
“嗯。”騰芽與她站的久了,於是問:“芳儀要不要進去坐坐?”
“還是不了。”李芳儀垂下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帶,語氣微涼:“我這樣子有失體面,還是改日好了。”
“那您慢走。”騰芽微微一笑。
“對了。”李芳儀少不得提醒一句:“有孕的事情,讓我自己告訴皇上和後宮諸人可好?”
“自然。”騰芽點了點頭。
沒再多說什麼,李芳儀就著巧萊的手,慢慢的離開。
騰芽收拾了臉色,走進了青鸞宮。
那扇厚重的宮門已經被重新漆過,連宮門上的大銅釘也都換了新的。放眼望去特別的敞亮,再也找不到一點斑駁的痕跡。
這裡的一切,都不再屬於她和母妃了。
騰芽明明很想快步走進去,看看究竟還有多少地方保留著從前的影子。可是雙腿就跟灌了鉛一樣,越發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