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的馬上氣不接下氣,四蹄無所適從,本能的協調性已經被破壞,它跑得糟糕透了,幾次險些將他顛出去。而蕭圖南是最善於驅使任何馬匹的,按說這匹紅馬跑了一夜,又馱了兩個人,趙如意現在騎的也是一匹極好的御馬,應該比他更快才對,但他卻能使紅馬超越自己奔跑的節奏。
前面是道坎坡,蕭圖南看見趙如意傻里傻氣地徑直往上衝,嘴角不禁泛起迷人的微笑。這個漂亮的小東西,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漂亮得過分的小東西,犯下這個關鍵性的錯誤,你不可能逃走了。
蕭圖南微笑著,不讓馬咬著趙如意直追,他稍稍撥轉馬頭,看上去像是繞了頗大的一個圈子。當他瞄準角度再將馬撥回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個迴旋其實大大減緩了坡度,所以,當趙如意的馬還在吃力地攀登時,他卻已經佔據了制高點。蕭圖南騎馬橫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氣喘吁吁的趙如意,在他同樣清秀得不像武將的臉上,趙如意看不到一點生存的希望。
的確,蕭圖南沒有打算放過他,想到這麼漂亮的小東西在他的青瞳身邊,他就絕對不能容忍,不管青瞳多麼看重這個小東西,他也不想留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存在。只是他必須要快些了,兩匹頂尖好馬的追逐實在太快,他不知不覺又跑回了苑軍營帳視線可及的範圍。
蕭圖南認準趙如意還在驚惶奔跑的方向,身體騰空躍離馬鞍,蒼鷹一樣向他撲過去……但他卻撲空了,因為在那個當口,大苑一直養尊處優的御馬被他的殺氣驚了。趙如意被受驚的馬匹拋球一樣甩了出去,順著坡地以讓人目眩的速度跌跌撞撞地滾下去。
蕭圖南勒住紅馬,遺憾地搖搖頭,不管會不會跌死,他不能繼續追了。山坡下面就是苑軍的營帳,他不可能帶著青瞳追下去。於是他轉過身,在紅馬肚子上一碰,用比剛才還快的速度向山外奔去。
趙如意一路翻滾著摔下山來,長久苦練的舞蹈基礎幫助了他,他並沒有像蕭圖南希望的那樣跌死。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青瞳的營帳衝過去,一邊跑一邊流淚,他還不到十五歲,這些變故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他摔得有些暈了,竟忘了自己要傳信,而是一直跑進青瞳的御帳之中,希望找到那個他心中可以依靠的人。
直到進了空曠的帳中,沒有看到他要找的人,他才猛然驚覺發生了什麼事。他是應該回來找到武本善的,把這個可怕的訊息傳出去。可是她好像說了十六衛軍或許會懷疑武本善在假傳聖旨,那就是說給武本善也沒有用了?可是皇上沒有說清楚讓他說給誰聽,誰能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無數嘈雜的聲音在帳外響起:“陛下!臣是十六衛軍中郎將汪幕涵,我軍忽然發現很多野兔朝西北方向奔去,弟兄追了半天,這些兔子又突然四下亂跑了。武將軍命我來問問陛下,知不知道是何緣故?”
“陛下?”
“陛下?”
“陛下安好嗎?臣可以進去嗎?”
趙如意怕得渾身瑟瑟發抖,可是耳邊卻清晰無比地迴盪著那惡魔般的聲音:“只要你不能下命令了,你的所有佈置都會化為泡影……聽不到你的聲音……就沒有人會聽武本善的聲音。聽不到你的聲音……就……聽不到你的聲音……聽不到你的聲音……”
“朕安好,你不用進來了。”趙如意擦乾眼淚,用和青瞳一模一樣的聲音說道。這是他一個特別的本事,任何一個人的聲音被他聽過幾次,他都能學得惟妙惟肖。他以前在青瞳面前顯露過這個本事,青瞳卻不太感興趣,只是淡淡說了句“挺有意思”,就又做別的事情去了。所以他也沒有讓別人知道。他死死咬著嘴唇,在心中叫道:陛下,告訴我該做什麼?告訴如意,我該做什麼?
可是他知道現在沒有人能告訴他,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於是他深深地吸著氣,抑制住自己不停的抖動,用最鎮定的聲音道:“難保這不是敵人的計策,想知道朕的具體位置。汪幕涵,你去傳旨——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闖我營帳,有什麼事,一律在門外說。”
“是!”汪幕涵大聲答應,施禮而去,絲毫沒有發現這個聲音中包含了多麼大的恐懼和決心。也不知道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個聲音對戰局產生了什麼影響。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頭,教他珍重護風流。端的為誰振作也,更為誰愁?
密意未曾休,此情難酬,珠簾四卷月當樓。料得前程應似夢,夢也須留。
《青瞳之大爭天下》完結,青瞳被擄走,任平生千里追蹤,結果如何?京都時局紛亂,給了王庶什麼機會,又讓趙如意怎生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