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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痛這百年都城,還是痛自己這幾年吃的苦,還是痛這個讓他不能聲張的身份,又或者,痛這個不肯停歇的亂世,痛這個讓萬物成為芻狗的天地。
城頭戰鼓聲越發急驟,西瞻士兵已經開始列隊,他們看出城下之人似乎不打算晃一下就走,於是他們也做好迎戰準備,這些飽戰的西瞻士兵沒有一個退縮,他們輕蔑地看著城下,等著他們來送死。
咚咚咚咚……鼓聲一聲聲沉重悠遠,一聲聲響如悶雷,王庶胸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那火勢如此猛烈,就要將他一併燃燒起來。
這個國姓苑!這個家姓苑!這個都城姓苑!現在卻有一群胡兒佔據其上!耀武揚威!
他猛然伸出手,扯下胸膛的護甲,哧拉一聲撕下了一片白色的內衣。
眾人大惑不解,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王庶咬牙切齒看了城頭一眼,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塊白布上寫下了幾個血紅大字。還未等眾人看清,王庶一伸手,摘下馬上一張鐵臂硬弓。取一支箭,將那塊白布穿在箭上。然後從喉間發出了一聲咆哮,一踢馬腹,飛奔上前。
城頭上的西瞻士兵頓時一陣驚訝,他單槍匹馬衝上來能幹什麼?三丈多高的城牆,他還能飛上來不成?
轉眼間,王庶人馬已到城牆之下,只見他牙齒咬得緊緊的,引弓上箭,雙目猛地圓睜,那支箭張臂射出,閃電般飛上城頭。西瞻士兵發出一聲驚訝,沒料到他這一箭真的射到城頭上了,他們個個握緊了兵刃,準備格擋。
然而箭支的目標卻不是人,這支箭高高飛過西瞻士兵頭頂,飛到城頭鼓樓之上。
噗的一聲悶響,城頭那面用了兩百多年的巨大戰鼓便被射穿,咚咚的巨響頓時啞了。
箭支上的白布迎風招展,露出四個血紅的大字——還我家國!
用了兩百多年的大鼓,內部自然積滿了灰塵,此刻鼓面一破,灰塵帶著一聲悶響撲出來,將叔弼裡罩了個滿頭滿臉。
他鼻子嘴巴里都吃滿飛灰,幾乎窒息,雙眼也同時被灰塵迷了,又是咳嗽又是流淚,直弄得狼狽不堪才緩過氣來。
他不由勃然大怒,將鼓槌一扔,從九尺高的鼓樓上猛然躍下,咚的一聲砸在城頭,也顧不上腳疼,抓過因要敲鼓而暫時掛在城頭的弓箭,張臂開弓,一支鐵箭呼嘯著向下飛去。
在他咳嗽流淚的時候,城頭西瞻士兵早已譁聲大起,紛紛引弓下射。王庶射出一箭後知道不能在城下停留,恨恨看了城頭一眼,便轉身打馬回奔。剛跑出三丈左右,羽箭便雪花般飄了下來,他舍了弓箭,一隻手抓著胸甲當盾牌,護住頭面,另一隻手揮舞長槍左右格擋。
要用一條線的長槍擋住亂箭,這就很考驗個人武技了。好在武技這方面,王庶可是從小就苦練至今,能教他的師傅又全是天下間頂尖的高手,即便他向每個人都只學到點皮毛,也足以打造一個好手了。當然,要和賽斯藏、任平生去比那是差得太遠,但西北軍中訓練搏擊,王庶已經幾無對手,便是天生力大的胡久利,也在他手下落敗。
一杆長槍被他揮舞得車輪一般,汗水滲出,熱血沸騰!王庶痛快淋漓地叫喊了一聲!他再也不覺得痛苦,再也不覺得憤懣,沙場之上箭雨之下,男兒當如是!他的槍法是如此圓潤綿長,含而不露、一葉不沾的境界被他用到了極致,羽箭碰上長槍紛紛撞落,竟沒有一支能突破防禦。
身後蹄聲嗒嗒,二十幾個士兵衝上前來,將王庶圍在中間,接應他一起返回。王庶在西北軍中一直領副將的軍銜,但為了避諱他的敏感身份,並沒有和一般副將一樣安排親隨,此刻有聖旨王庶可以重新用回顯親王的名頭,霍慶陽便選了這二十幾人做王庶的親兵。
這二十幾人是從整個西北軍中選出武技最好的,其中有七人本是霍慶陽的親隨,甚至還有一個是偏將職銜、一個是裨將職銜,只因為他們武技好,便都暫時充當了王庶的衛兵。
有了他們加入,格擋變得更加輕鬆,這一行人邊擋邊退,此刻已經退出二十丈,出了羽箭射程之外,西瞻除了少數臂力強計程車兵,大部分人都停止了沒有效果的亂射。箭支便射得稀稀拉拉,這中間又有很多即使射到也疲弱無力,輕易便能擋下。
叔弼裡的一箭便在這時來到,他臂力本就很強,這一箭含恨射出,加上從高到低的勢能,聲勢十分驚人。身後傳來一聲難聽的怪嘯,叔弼裡準頭並不像他的臂力一般好,這一箭距離到王庶背後的時候已經偏了三尺左右。
王庶聽到左邊箭支破空的尖嘯聲,就知道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