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牙強忍。這邊盔甲剛脫下,藉著火焰也將濃霧燒得散開了那一片方圓,正好看見密雨一般黑黝黝的箭支傾瀉過來。
拔密撲是下了大本錢的,對面弓箭隊中有十幾個人箭術過人,力氣大,射得又準,簡直是一箭一個,絕不走空,猝不及防之下,好些士兵中箭落馬。沒有了盔甲遮擋,中了箭不死也是重傷。
“撤!”蕭圖南吩咐一聲,撥馬迴轉。
卻也難怪拔密撲對他的特別招待,因為此時他還不知道是拔密撲的陰謀,一覺得事情不可為,就毫不介意把可賀敦酋長丟下不管了。
拔密撲苦心安排這麼久,豈能讓他輕易便走了?蕭圖南帶著人馬剛剛跑出一箭之地,便又陷入苦鬥之中。這一次他們遇到的敵人無論從人數上還是戰鬥力上都絲毫不遜於他們,不是一時三刻能脫身的。
蕭圖南身邊一個副將上前,大聲叫道:“王爺!這樣不行,請您先走,屬下來阻擋敵人!”
蕭圖南凝神看了那副將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點頭,撥轉馬頭向左前方奔去。其餘西瞻士兵從那副將身邊經過,都是回望一眼,一言不發地點頭而去。
後面蹄聲陣陣,追兵追到,他們剛從濃霧中鑽出來,就見前邊只有一個黑甲之人攔住去路,那人靜靜站著,下半身都隱於霧中,似夢似幻。
第一個追過來的“馬匪”嚇了一跳,隨即呸了一口,直直地向他衝去。那副將將手中馬刀猛然一抖,如同半空中閃了個驚雷,唰的一下,刀光過後,揚起一片血紅的水簾。但他也只能抽冷子殺了一個,之後便陷入混戰。
蕭圖南等人聽到身後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知道那副將在與人激戰,都抓緊時間策馬前行,一個隊長上前問道:“王爺,我們往哪裡走?”
蕭圖南咬著牙,卻一瞬間就做出決定:“往東!回營地!”
他已經發覺不對了,若不是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敵人怎麼會這麼巧每一步都攔在他面前?既然是這樣,回營的路也必然處處陷阱。
如果是他自己,他會先順著西南方向走下去,西南方向有一條大河,迷霧之中方向辨別不易,依河而行就方便了很多,又不怕火攻,等大霧散去再和大部隊會合便是,並不需要爭這一天半天的時間。
然而營地裡還有一個人在,他這邊遇到的危險越多,他對營地的擔心就越多!如果敵人不是一支,如果營地那邊也遇到了剛剛的猛火彈……
他想象著整個營地的帳篷,都在黑色圓球的附著下熊熊燃燒的樣子,心裡緊得如同被人抓了一把,忍不住又回手在馬背上抽了一鞭子。
絲毫不出意外,他沒有奔出兩步就又落入一隊人馬當中,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都傳來馬蹄聲,一起向這幾百人圍了過來。
便在這時,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大喊:“振業王在此!”
那聲音叫個沒完沒了,四面八方圍向他們的馬蹄聲都停了下來,哨聲呼嘯不斷,然後便是更多人在大喝:“可賀敦的朋友莫急,本王已經派出了先鋒部隊,在你們西南方向,你們跟著他們突圍,向本王靠攏!”
兵器相交的叮噹聲頓時稀疏下來,只有遠處“振業王在此!振業王在此!”那中氣十足的呼聲迴盪不休。
尖銳的哨聲傳來,圍在他們面前的“馬匪”聽到哨聲,再不和他們戰鬥,用力砸幾下鐵棒推開他們,便向另一個方向遁去。片刻之後,留下斷後的那個副將氣喘吁吁地過來,竟然連傷都沒傷!
他本來存了必死之心去戰鬥,招招都兇狠無比。敵人一時未能攻破他的招式,但大家都知道,那也是時間問題,等他脫力一擁而上,他會被無數鐵棒輕易砸成肉泥。誰知“振業王在此”的呼聲從天而降,那群人竟然放過了他,轉身跑入濃霧不見了!
他莫名其妙地跑出一段,便重新會合了振業王的部隊,不由叫道:“王爺不是在這嗎?是哪個在胡說八道?”
卻見蕭圖南臉色慢慢鬆了下來,面上慢慢揚起一點笑意,最後竟然忍耐不住,嘴角一直翹上去,成了一個歡快的笑臉,然後那笑容就像長在臉上似的,怎麼也放不下來了。
自從那晚扔了青瞳的油燈,他是第一次露出笑容。
“看來我不用為她擔心了!”士兵們聽著王爺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只見他一揮馬鞭子,“全軍列隊!撤向河邊!”
“可是我們的營地……”
“沒事!”
“其他的兄弟……”
“沒事!”
“駕!”蕭圖南打馬便走,聽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