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還不如。太傅將大夥臨好的字並排擺在前頭,青瞳的字在一眾漂亮的小楷裡當真雞立鶴群。老師只是淡淡掃她一眼,青瞳的臉就比太子的耳朵還紅。
當日下學後,太子故意走上前把自己的字和青瞳的字放在一起左右打量,哈哈大笑幾聲。青瞳低著頭一言不發。太子終於覺得揚眉吐氣,得意萬分地走了。青瞳偷偷撿起他的字回去臨摹起來。她痛下苦功,沒兩個月字跡已經十分工整,再一個月就不在任何皇子之下。
只是有一樣,她的字和太子的越來越接近,慢慢連太傅也分不清了。最初學的字很難改變,終其一生,青瞳的筆跡都和太子的十分相像。
五、故事
青瞳照例每天都來得很早,學堂裡的執事小太監個個都很喜歡她。青瞳生性愛玩,沒幾天就和這些下人混得很熟了。這日她見小曾子不知在和其他幾個人說著什麼,聲音嗚咽,顯得十分激動。她好奇地湊過去問:“曾遠,你怎麼了?”
小曾子見到是她,鬆了一口氣道:“公主,沒什麼,奴才在說家鄉的一點兒事情。”
另一個叫齊明的小太監平素就很饒舌,插口道:“說給公主聽聽怕什麼。公主,小曾子昨天跟著師傅去採買聽了個故事,回來就哭了半宿。”
“才不是故事呢!”曾遠發怒了,“就是真的,那個李婆婆我很小的時候還見過,我哥哥還和她孫子一起玩過呢!”他們又爭辯幾句,青瞳才慢慢聽明白是這樣的——
曾遠的家鄉不算太小,是個靠著運河的村子,叫龐各莊。鎮上有個守節守了四十多年的節婦李氏,她兩個兒子都有石雕的手藝,就被縣衙徵去做勞役修一座百丈大橋。只剩下這個老婆婆帶著個十二歲的孫女和才九歲的孫子耕種兩畝薄田過活。
“李婆婆很可憐的,都快六十歲了,一天也掄不了幾鋤頭。她的孫女、孫子年紀都還小,也幫不了什麼大忙,平時哪個鄰居遇上她鋤地,都會幫一把手的。公主,你不知道,地裡要是沒刨出食來,那就得眼睜睜看著家裡人餓死。奴才就是因為這個進宮的。”
小曾子眼圈紅了紅,吸吸鼻子接著道:“橋修好的那天,還剩百十個工匠在橋頭最後雕琢一下。蠡縣縣城裡有個姓吳的大戶,他那公子自幼習武,據說身手很不錯。這天,吳公子打獵回來想過橋,看著人多就命家丁驅趕。有一個工匠就說橋還沒最後完工,明天才能通行。吳公子就大怒起來,說,你們這些狗奴才可以上橋,本公子倒不能上嗎?他直接命人上去打。”
青瞳怒道:“攔著他幹什麼,橋沒修好的時候就該讓他過,淹死這個傢伙!”
“別說淹死他,唉,他的家丁護院也個個會些武藝,一通打下來,將橋上的工匠推下河裡三四十個,一大半都……活活淹死了!”
“啊?!”青瞳一下跳起來,臉頰氣得通紅一片。
“可憐李婆婆的兩個兒子也死在河裡。那個吳公子殺了人,縣太爺卻遲遲不去抓他。李婆婆的小孫子年幼氣盛,跑到吳家門前痛罵。吳公子出來說:‘要告你去找閻王告,爺等你個小畜生!’抓起他就扔在石獅子上……可憐那孩子方九齡,頭撞石階一片紅。”
青瞳只覺得頭髮都豎起來了,怒道:“這……明目張膽地殺人,難道地方官也不管嗎?”
曾遠道:“這一次實在挨不過民憤,吳公子被請進縣衙,可是每日裡在牢中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有時候還會叫妓子去唱曲。等了兩個月,判決才下來,說是誤傷,只判了三個月監禁。”
“李婆婆當堂就哭得昏過去,吳公子在公堂上就對著她們祖孫倆放下狠話,說等他出來那日就是她們的死期,神態極其囂張。唉!蒼天可有紅日在?何時為我申冤情……”他邊說邊泣,已經哭得一塌糊塗。
齊明插口道:“公主你看,他說的就和背詩一樣,所以我才說是故事嘛。他平時讀過幾本書,肚子裡有幾滴墨水我還不知道嗎!哪能說得這麼一套一套的。再說他離家都幾年了,不過是聽有人傳這是他們家鄉的事情,就跟著瞎說,還遇到誰都想說,說一次哭一次。天下姓李的婆婆多了去了,龐各莊也不一定只有你們家鄉一個。”
曾遠急道:“就是真的,李婆婆兩個兒子都會石匠手藝,姓吳的大戶,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哪有這麼巧都能碰上,就是真的!”這時已經有幾個皇子到了,只是他們自恃身份,不願意靠近聽幾個小太監說話。小曾子見人多起來,不敢大聲,可是神色倔強,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仍然說:“就是真的。”
“他說的是真的。”這夥人全抬頭,見離非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