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不可怕,沒有援助的衝鋒就變得十分可怕了。他用很大的力量強迫自己冷靜,咬著牙向下看,努力控制著要衝出體外的猛烈心跳。
他們已經上得太高,從驍羈關陡峭的半山腰望去,戰場如同平鋪在地上,人們只是密密麻麻的小點而已。卻也能清楚地看到,無數身著黑色重甲的高大騎兵,正毫不費力地在他們隊伍裡穿梭,撕裂他們的陣營如同撕裂一張薄紙。應該是有聲音的,只是他們聽不到,他們看到的都是默然無聲的動作。身著青色苑軍軍服的小點四下散開,流動的紅色在馬蹄下漸漸彙集,從山頂看去,那些紅色慢慢匯成了真花的大小,一朵又一朵地開放著。
二十二、潰敗
“加速!加速!”
“不用瞄準,用最快的速度射擊。”
“別停下來,別和他們糾纏。”
鐵林軍大將圖可唶命自己的親兵,分散到八個方位快速傳達命令,自己身邊只留下十幾個親兵保護。苑軍並不是太好對付,他們防禦在前,精兵在後,結成了一個弧形的崅月陣。並且不斷流轉,將筋疲力盡計程車兵包進來,將休息完畢計程車兵吐出去,如同一把前銳後鋒的鐮刀。崅月陣慢慢向山腳下推進著,看上去堅固而危險,若不是驍羈關的地形所限,無法讓崅月陣保持陣形向上,這把鐮刀足以將驍羈關剃成平地。
大苑的戰陣太過強大,幾十年前,曾有大苑將領在犯下無數次指揮錯誤後,被西瞻軍隊逼到江邊絕地。苑軍卻在缺少糧食和箭支補給的情況下,面對整整比自己多五倍的敵人,仍然堅持戰鬥了八天。在這種絕對的劣勢下,戰役結束後,西瞻的傷亡竟然是苑軍的三倍。所以成陣不戰,這是用人命換回來的經驗。
圖可唶眯著眼睛看著前方,佈陣的人是個高手,陣式一定是刻在他的腦子裡了,前後左右佈置得這般分毫不差。然而越是這樣對西瞻軍越有利,因為此刻面對西瞻軍的崅月陣是反方向的。進攻力量在離他最遠的地方,而直面他的卻是剛剛退下來筋疲力盡的傷兵。
圖可唶不由暗暗讚了一聲:“草原大神保佑!”
他們這一路急趕,原本十天的路程居然用了六天就到達了。但是大青山關口就那麼窄,大軍只能排成一線,從狹小的關口中一點點擠出來。再怎麼有效率,這片刻出來的也只有跟在他身邊的數千鐵林軍騎兵,不過用來對付丟盔卸甲的殘兵已經綽綽有餘。
崅月陣首尾相顧,左右牽連,原本是為了相互照顧,此刻卻變成了相互牽絆。西瞻騎士的確不必浪費瞄準的時間,只要將弓箭射向人群便可。然後撥轉馬頭繞開,再射,再繞開,和自己人交錯而過,然後再度迴轉,週而復始。看著轉過很大距離,西瞻兵實際的進攻卻不分散,他們的目標始終是崅月陣那十幾處地方,不管那處地方換了多少敵人。
鐵林軍還有些不習慣這種戰鬥方法,他們習慣的是利用身上鐵甲的優勢,直接用馬蹄去衝擊敵人的陣營。可是面對已經成形的崅月陣,西瞻騎士們無一例外地選擇服從主將命令,儘快適應新的戰法。而新戰法的成果立即就顯現了,無論陣形怎麼變化,總會有人中箭,慘叫聲和咕咚咕咚摔倒的聲音不絕於耳。
儘管青州軍中也有弓箭手,不過等他們擠過來的時候,崅月陣的後方已經傷亡慘重了。雖然他們也舉起手中的弓箭還擊,不過站在地上射出來的箭很難給騎兵造成大的傷亡,大部分羽箭都被高速賓士的戰馬甩在了身後。少數命中的羽箭被鎧甲一阻、馬速一帶,也頓時失去了大部分力道,無法造成致命傷。受了傷的鐵林軍官兵也不做任何停歇,飛一般插向崅月陣另一個攻擊點。
王庶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他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結果。數以千計的騎兵們在圍著他布成的戰陣兜圈子,青州軍在拼力射箭還擊著,可他卻幾乎沒看到鐵林軍有人落馬。
他高高在上,幾乎可以看到整個戰場。於是他親眼見到了以騎兵為主的草原人的游擊戰術,親眼看到了堅如磐石的崅月陣,在敵軍不停進攻的方位出現了十幾道缺口,親眼見到了敵人雖然開啟缺口卻不急著突破。看著黑色的身影影子一般靠近,又羽毛一般飄走,迴圈往復,連綿不斷。每一次往返,都讓無數青色的小點倒下,每一次往返,都讓王庶對自己的信心崩潰。
從關口出來的西瞻軍越來越多,終於,在鐵林軍大半兵力衝出關口後,一隊黑衣黑甲的騎士,簇擁著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人走了出來。那人舉起手臂,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話,頓時,西瞻全軍爆發出山崩地裂的大喝。
這一聲大喝,遠在山頂的王庶都聽見了。隨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