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李默之罪,將罪責全都丟給李默,如此這般,剩下的怒火自然全都移去李默身上。”
雖然嚴世蕃人不在玉熙宮,但是趙文華還是兢兢業業的順著他編的劇本演了下去。
趙文華舉著奏摺,太監李芳很快便小步上去把摺子接了過來,恭恭敬敬的遞給皇帝。
皇帝來回看了在場幾個人的面色,忽然短促一笑,眯著眼睛把在場諸人的面色打量了一番。很快,他便又慢條斯理的翻開摺子,一聲不出的看了起來。
趙文華吸了口氣,當著在場諸人的面,朗聲念下去:“臣受皇上重託,為人所嫉。近奉命還京,臣計零寇指日可滅,乃督撫非人,今復一敗塗地,皆由李默恨臣前歲劾逮其同鄉張經,思為報復。迨臣繼論曹邦輔,則嗾給事中夏栻、孫浚媒孽臣及宗憲,黨留邦輔,延今半年,地方之事大壞。昨浙直總督又不推宗憲,而用王誥抵塞,然則東南塗炭,何時可解?陛下宵旰之憂何時可釋也!默罪廢之餘,皇上洗瘢錄用,不思奉公憂國,乃懷奸自恣,敢於非上如此,臣誠不勝憤憤,昧死以聞……”
簡而言之:趙文華這是抓著“李默與張經乃是同鄉,有意報復自己這個當初舉報人”以及“李默當初不用嚴黨推薦的胡宗憲反而推舉王誥為浙直總督,導致東南勝局轉敗”這兩個論點,把東南如今戰敗之罪全都推給了李默。甚至,言語之間還暗指李默懷疑聖上當初決斷,打算要替張經這個老鄉翻案。趙文華言辭懇懇,簡直是“一片丹心照汗青”。
李默的臉徹底就白了,他知道要是再讓趙文華說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完了!他豎起眉毛,連忙出聲,打斷了趙文華的話;“你這是汙衊!”他厲聲喝道,“陛下面前,你都敢顛倒是非!?”
李默乃是吏部尚書,主管官員升遷任免,外察以來更是官威更盛,此時一呵斥,頗有幾分雷霆一般的厲色。
趙文華卻是半點也不怕——就等著你,我還怕你不出聲呢!他理直氣壯,揚聲反問道:“你敢說,當初舉薦王誥不是出於私心?你敢說,你不曾質疑陛下所斷,想著要為張經翻案?!”
李默一時尋不出辯解之語,只能怒斥:“荒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一心為國,從無半點私心。”
趙文華膽氣更足,接著問道:“你當初出的那道題‘漢武、唐憲成以英睿興盛業,晚節乃為任用匪人所敗’,難道不是誹謗君上。如此大罪,你也敢辯?”
漢武帝、唐憲宗和當今皇帝相比,除了職業相同之外都有一個共同的業餘愛好——修煉求長生。而且,這兩位都算得上早期英明神武,晚年卻因為修煉求長生而晚節不保的人。
上頭的皇帝本還面無表情聽著下頭臣子打嘴仗——於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場人來耍的馬戲罷了,看著也算是個樂子。只是,聽到那句“漢武漢武、唐憲成以英睿興盛業,晚節乃為任用匪人所敗”時,皇帝的面色也跟著一變。皇帝這一輩子,疑心病重的厲害,還有個不能戳的毛病——修煉。他只是粗粗一聽,立時就對號入座了,李默這是以漢武帝和唐憲宗來對映朕,說朕任用匪人“嚴嵩”,要晚節不保。
皇帝怒火立時就起了,暗暗咬牙:這李默可當真是膽大包天啊!
趙文華眼角餘光正瞅著皇帝呢,見皇帝面色一沉,立馬加大火力,厲聲道:“正所謂,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李時言你這般不忠不孝,目無君上的惡徒,我就算是豁了這條命也要把你的這些事報於陛下!”
李默面色慘白,這一下是真的不能辯了——他看得出,皇帝現下已經信了八分,他再辯解,也是無計其事。他只能以坦誠而哀求的目光看著皇帝,希望皇帝能開口叫他自辯一句。
重紗後的裕王則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李默那張慘白的臉。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李默這一回是死定了,就連陸炳也救不了他。
而叫裕王更憂心的是:李默一去,朝中還有何人能與嚴黨抗衡?夏言、楊繼盛、張經、李默……這些人一個個前仆後繼,最後卻都成了嚴黨炫耀威名的踏腳石。
邊上的景王看得滿臉都是笑,更加躍躍欲試,他嘿然道:“啊呀,今日可真是瞧了一場好戲!”他哥們好的拍了拍裕王的肩頭,接著道,“要我說啊,今天還真沒白來。”
趙文華和嚴家全都是景王背後的,他們得勢,景王自然也跟著揚眉吐氣,就連之前磕頭受過的罪都忘了。
第49章 心藥
待得裕王把今日發生的事情重新說給李清漪聽,便是李清漪的面色都微微變了變——縱然是她,都沒想過李默會敗得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