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的命令侍奉著兩位貴人,聽著公主和阿顧的話啼笑皆非,笑著道,“咱們養著的鵝兒乖著呢,不去惹它,它是不會追著咬人的!”
阿顧撲哧一笑,“那我就放心啦!”
“阿孃,”轉頭望著公主,“這莊子真有趣,我都有些捨不得回長安了!”
公主含笑望著阿顧,柔聲道,“留兒喜歡這兒,咱們便多住一陣子!”
“好啊,”阿顧點頭應承,“咱們母女二人就在莊子上過日子,外頭髮生什麼事情,都不理,若是有什麼人偶爾從長安過來安咱們,咱們就好好接待一番。可不是有趣?”
一輪金烏掛在天空下,發出烈烈光芒。柳樹蔭綠綿延,枝葉柔軟。阿顧開口問道,“阿孃,當日在清河公主府,我雖受了些委屈,但也沒吃了大虧去。後來更是有小姨照顧,你又何必闖入宮中告狀呢?”公主的病將養了那麼久,已見成效,若非極怒攻心,入宮告狀耗了太大的心力,又何至於病重到這等地步?
公主聞言停下腳步,望著阿顧,目光溫柔而又慈悲,“傻孩子,哪裡有那麼多的為什麼?你是我的女兒啊,有人欺負了你,當孃的為你討個公道,!”
“可是,”阿顧急急,帶著分外的委屈和不甘心道,“我分明已經沒事了啊。小姨疼我,便是聖人也是護著我的。”你又何必……?
公主靜默而立,眸中閃現一絲傷懷之色,沉默片刻道,“留兒,旁人如何為你是旁人的事情,我是你的親孃,我想要親自護著你,讓你不受任何人欺侮!”
阿顧聞言一震,竟是無言。
過的數日,姬澤輕車簡從,前來莊子探望姑母,“這座莊子雖然小,瞧著倒有些別緻。”一身玄色常衫的帝王陪伴在公主身邊,笑著道,“姑母在這兒日子過的倒是分外清閒,朕瞧著倒是有幾分羨慕了!”
“九郎謬讚,”公主微微一笑,“您是大周君主,忙於國事日理萬機,偶爾瞧著臣婦這等日子自然羨慕。若當真要你放下一切過來,你也是不肯的。”
陽光灑在柔軟垂下的柳樹上,散發萬丈金光。姬澤和公主二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至面前空處。池旁細草茵茵,陽光暖煦,安置了一個畫案,阿顧伏在畫案上,正遠遠瞧著這邊,一邊望著公主,一邊低頭在案上絹帛上繪畫。
公主的目光望著阿顧小小的身影,充滿深情眷戀之意,讓人心碎。
過了片刻,阿顧筆下畫卷粗粗勾勒完畢,面上揚起歡樂笑意,捧了來到公主面前,“阿孃,你瞧瞧,我畫的好不好?”
畫卷上陽光暖煦,池塘青草,楊柳如織,公主坐在當中榻上淺淺微笑。阿顧受衛瑤和江太妃教導學畫多年,涉獵人物像已經是有了幾年時光,當日自《葵花逐日圖》後畫技又精進幾分,如今這幅畫像描繪的是公主此時在莊上休憩的情景,心中懷著一腔孺慕之意,更是將所有心力都傾注在筆觸之中,雖如今只是淺淺勾勒了輪廓,尚未細描設色,但已經是情態畢肖,畫中公主微微仰頭似乎是望著什麼地方,眸色溫和,衣襬髮鬢微微飄折,似是被清風所拂,形容溫婉傳神。
“好,”公主含笑道,“我的留兒,畫的是自然是好的。”低下頭凝視畫卷,心中情緒一慟,翻滾片刻,將手中畫卷放下,悠悠道,“只是這一幅畫我卻是不大喜歡。”
“啊?”阿顧眉宇之間露出愕然之色,“阿孃覺得我畫的哪兒不好,我這就改過來。”
公主瞧著女兒,淡淡一笑,“留兒竟是給為孃的畫像,如何不知道為娘一生無所求,只是愛你一個。這畫作風景雖好,可你就畫了我一個,孤零零的,瞧著好生寂寞。”
“呵,”阿顧聞聲撲哧一聲笑起來,心情柔軟的如同陽光下的一團水液。阿孃待她的疼愛,確實是無時無刻無微不至,“確實是女兒錯了,我只想著將阿孃畫的好好的,竟是沒想到這一處。我這去將自己給添上。”
“阿顧如今的人物畫愈發進益了!”姬澤瞧著阿顧畫卷讚道,忽的興致勃勃道,“阿顧竟是畫此時合像,便將朕也加進去吧!”抬頭望向公主,誠摯道,“朕自幼孺慕姑姑,私心裡是將姑姑當做母親的。阿顧若畫合像,可不能少了朕一個!”
公主與阿顧聞言都怔了一怔。阿顧收拾了心中的愕然情緒,笑道,“九郎這麼說,阿顧敢不從命?好,阿顧這就去作畫。將咱們一家三口都畫在其中。”
那一日午後風輕雲淡,莊子上的麥穗微微壓拂了腰,呈一種青青色澤,丹陽公主坐在池邊的榻上,笑容極美,姜堰陪在身旁,彷彿所有的地老天荒,都在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