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顧令月轉過頭來,嗔聲道,“你嚇壞桓家小阿兄了!”
姬澤瞧著桓衍面上雖然應對鎮靜,但退下之時同手同足的窘狀,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忽的問道,“阿顧,你和桓衍很熟麼?”
“嗯?”顧令月怔了怔,點頭道,“是呀。阿孃讓桓阿兄日常陪著我,護衛我進出安全,我們自然熟的很。”
“那你喜歡這位桓家阿兄麼?”
“嗯,”顧令月怔了怔,笑著道,“桓家阿兄日日陪我玩耍,他對母親很孝順,是個好人,我自然喜歡他呀!”
姬澤瞧著她天真爛漫的模樣,垂眸微微一笑,“哦。”
一行人從公主府大門入,經過七間正堂和五間廳,到了正院端靜堂。姬澤瞧著端靜堂垂下的檀色湖羅帳幔,白瓷冰裂紋如意香爐中吐著的淡淡安息香,忽的道,“朕記得宮中有一張六尺整版香柏木床,有平心靜氣之功效,待會兒回宮,讓人給姑姑送過來。”
香柏木乃是珍惜木種,百年香柏木又有寧神木之稱,效用神奇,一根整版的百年香柏木端的是千金難求。公主連忙推辭,“這怎麼好?臣妾府中的庫藏已經足夠豐富,香柏木床乃是神物,聖人若是當真有孝心,便將那床敬給母后吧。至不濟也可自用,若能多屯點神,也好更效用國事,臣妾這兒著實不用了。”
“皇大母那兒朕自然另有孝敬之物,”姬澤道,“朕年輕神足,用不上這東西。倒是姑姑這兒正堪適宜,這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姑姑就收下吧!”
公主推辭不過姬澤的心意,嘆道,“聖人……!”
“九郎,”顧令月揚頭問道,“這香柏木床真的可以寧神養氣,助人安眠麼?”
姬澤道,“太醫署的太醫有證明過,自然是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顧令月拉著公主的手,綻出笑容,“阿孃晚上總是有睡不好的毛病,若是有了這床就可以睡個好覺,阿孃,你就收下吧!”
公主望著姬澤和顧令月,眉眼之間神色柔和,喟嘆道,“好了,真是扛不過你們,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只能答應了。”
從端靜堂出來,顧令月領著姬澤入了園門,甫一進園,便見翠竹夾道,柳意深深,不由讓人心胸一暢。玉溪流水潺潺,兩岸櫻花夾峙,尚未到著花時節,青枝累累。過了玉溪的朱欄畫鳳橋,便到了春苑。阿顧領著姬澤在春苑中觀賞,略帶些得意問道,“九郎,這兒是我住的地方,瞧瞧怎麼樣?”
姬澤看了片刻,見春苑屋舍皆小巧秀麗,苑中植滿春花,堂屋前的迎春花正累累盛放,其餘百合、芍藥、鳶羅、荼蘼等各色春花俱都打著花苞,華美濫觴,不由垂眸一笑,道,“瞧著不錯,只未免太小女兒情思!”
顧令月聞言嘟了嘟唇,“我只是個小女兒,自然是小女兒情思啦!”
春苑閒坐無趣,便繼續往前走,一小息時間後,思古齋便到了眼前。思古齋是一個小小的兩間書齋,入門圍起一圈石壁,其上石粒粗糲,爬滿了葛綠山藤,屋舍清澹,中間是一個四面敞軒,後面是一間罩房。一株梅樹植在敞軒旁,葉綠稀疏。
姬澤四下打量一番,讚道,“這間書齋倒收拾的不錯!”
總算有一個地方讓這位貴人說出了“不錯”這次詞來,阿顧鬆了口氣,笑著道,“我也很喜歡思古齋呢,這書齋古樸簡澹,只種了一株梅樹。這株骨裡紅和芙蓉園的紅梅是同一批哦。只是比芙蓉園的植株略小一點。我讓梧子細心照料,梧子說再過兩年骨裡紅就能夠開花了。九郎,你覺得是芙蓉園的紅梅先開花呢,還是這株骨裡紅先開?”
姬澤聽顧令月這麼說,也想起當日上巳遊芙蓉園,顧令月在曲江畔手植紅梅舊事,不由一笑,“朕猜定是芙蓉園的梅花先開!”
“為什麼?”
“皇家園林皆有園藝精湛的匠人照顧,自然開花開的快些。”姬澤道。
“可是梧子也很善於侍弄花草,”顧令月道,“梧子的阿爺就是府中照顧花草的,梧子從小跟著阿爺,學了一手好本事。我的春苑裡所有花都是她照顧的。”
姬澤微微一笑,梅樹開花這種事情是末枝小節,他其實根本不在意,抬頭打量片刻面前古樸安澹的書齋,忽的道,“此齋佈置清雅,有上古遺風。朕倒覺著,思古不若通古,不若改名通古齋。”
顧令月唸了片刻,確實覺得通古齋比思古齋要好一些,嫣然笑道,“果然是這般!”朝姬澤福了福身,“多謝九郎賜名。”轉頭吩咐丫頭,“去取紙筆過來!”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