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綺年玉貌時光的標誌。海棠花枝葉茂盛,如今雖非盛開花期,倒也生意勃發,娟娟可愛。顧嘉辰眸中閃過一絲毅然之色,遽然彎下腰來,擒住海棠枝葉狠狠的向外拔掘。
“大娘子,”嫣紅瞠目,連忙撲上去攔住顧嘉辰,“這海棠是您心愛之花,您怎麼捨得……?”
顧嘉辰吩咐道,“放手!”聲音清冷決絕。“——再心愛的東西,若沒有用處了,就不必留著了!”
直起身子,瞧著海棠花枝態頹伏,主根露出一半在土壤外,眼見的是再也不能活了,方轉過頭,吩咐道,“讓婆子們進來將這兒收拾了吧!”
海棠花體被婆子們從蕉院中捧出去。這株大麗海棠在府中名聲極盛,落入過往下人眼中,不由詫異非常,“這不是大娘子院中的那株海棠花麼,怎麼突然成這樣了?”
搬花的婆子撇了撇唇,“大娘子下的命唄!說是扔的遠遠的,別再讓她看見。”
“哎喲,可真是世事無常!”出聲人感嘆,“當初大娘子愛極了這株海棠花,為了這話要死要活的,在床上病倒了大半個月,如今突然變的這般嫌棄,連看都不肯看一眼。”
“噤聲。”搬花婆子提醒道,“娘子們的事情,咱們這些做奴婢的如何知道?”
外間紛紛雜雜的事情傳入棠毓館,顧令月坐在館中廂房窗前看書,懶懶合起了手中的《筆陣圖》,“那邊又出什麼么蛾子?”
“八月十五就要到了,”葛生快言快語,“鳳娘子說的這幾日就要上門,聽說中秋的入宮衣裳已經快做好了,韓娘子親自掌繡的,精緻的不得了呢!”朝著西北方向看了一眼,撇了撇唇,“至於蕉院那位無論打算什麼,跟咱們也沒有關係就是!”
“也是!”顧令月一想,便也笑道。
她卻沒有想到,此事正正是與她相關的。過了些日子,天氣晴好,她生了興致,去府中園子玩賞,折入月洞門的時候,正逢著顧嘉辰領著丫頭從一旁門道中走過來,見著自己,目光微微一動,款款喚道,“三妹妹!”
“大姐姐,”顧令月只得停步,嫣然笑道,“姐姐喚住妹妹,所為何事?”
顧嘉辰熟視顧令月半響,方開口,“妹妹身邊人手眾多,想來可聽說蕉院的海棠花掘了吧?”
顧令月道,“確然如此!春生秋榮本是尋常,你也別太傷心。”她勸著道。
顧嘉辰唇邊泛起一絲微諷笑意,“那株大麗海棠是我親手掘的!”揚頭望著顧令月,“妹妹不必懷疑,我雖愛花,卻也當有所為。既然棠毓館已經有了海棠花王,蕉院中又何須要有這麼株大麗海棠呢?”
“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認識到我自己的卑陋!”聲音朗朗,“妹妹尊貴玉雪,我嫉妒於妹妹,做了很多錯事。今年四月在高密公主府,是我私心怕三妹妹搶了阿爺的寵愛,特意設事,讓妹妹見惡於阿爺;妹妹回國公府後,我為下你的面子,不惜裝病索花,後又為了在春宴上博個好名聲生事;就連前些日子賴姑姑的事情,也不是阿爺起意,是我在他面前出的主意……”
她性情雖驕傲,但一旦下定決心,竟也是頗狠的下心。此時對顧令月自承其過,將這些日子所作所為全盤托出,就連自己內心處最隱秘的心思也都全部剖了出來。“三妹妹,”聲淚俱下,“如今我明白過來,誠心悔過,願意向妹妹誠心賠罪。我知我錯的太過,不敢求你頃刻諒解,只求妹妹瞭解我的一片心。”
顧令月瞧著顧嘉辰這幅誠心懺悔的模樣,心中絲毫無感動之意,反而湧起一片憤恨可笑之情。二人齟齬彼此心知肚明,雖血緣上是姐妹,實猶如仇寇。只是大面上隱藏著一絲薄薄的平和顏面。若顧嘉辰一直襬著體貼喜愛姿態,她也能繼續陪著作態粉飾太平;但如今顧嘉辰將所有都揭了開去,她也就再也擺不出姐妹和睦親善的假象,“你不必如此,”
她揚首凝視,聲音硬邦邦的,“咱們姐妹之間許是沒什麼親善緣分。這些日子,你雖一直咄咄進犯,到底我也沒有吃什麼虧,你不必到我面前裝腔作態!”
顧嘉辰面上閃過難過神色,“沒關係,”她微微張望,勉強笑道,“我知道三妹覺得我這般說話不過是喬裝。”頓了頓,面上綻放出笑意,“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自有這認錯悔改的心,你只等著看就是!”
顧令月瞧著顧嘉辰面上虛偽神色心中膈應至極,“你願意做戲便自便,”生硬道,“我可不願奉陪。我還有事,便先回去了!”
“大娘子這般又是做的什麼打算?”待到一行人走的遠了,貞蓮方開口,面上帶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