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心,”孫炅握著曹氏的手,“朕定要剮了那人,為獻奴報仇雪恨!”
曹氏聞聲放聲痛哭,眼中落下血淚,聲音哀人心腸。
丞相達旬之和御史大夫嚴莊聞聽此慶王孫沛斐暴亡之事,匆匆趕到行宮,見痴肥的燕帝坐在大殿昏暗的御座上,滿目頹然,頃刻之間蒼老數歲,不由靜步踏入,瞧著孫炅,心中生一絲憐憫之意。
縱然位履至尊之位,老年喪子也是世間最悲慘的事情之一。更何況,如今這位遽然暴亡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極年輕優秀的慶王殿下。
“陛下,”嚴助上前深深拱手,柔聲道,“請節哀。”
孫炅聽見聲音,略帶一絲麻木的目光轉過來,投向來人,視野漸漸恢復清晰,意識也清明起來,“嚴卿家,朕悔不聽愛卿當日立儲良言,以至釀成今日慘劇!”
嚴助與達旬之盡皆默然。當日孫炅在聖都稱帝,御史大夫嚴助諫言,於兩名皇子中早立儲君太子,以定大燕國本根基,安新朝傳承之序,可使新燕一朝君臣同心。燕帝孫炅未納此諫言,埋下孫氏兄弟爭儲禍端,最終釀成今日兄弟相殘慘劇。
達旬之瞧著孫炅這般痛悔模樣,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孫炅為大軍統帥確實是驍勇善戰,可是在家事的處理上卻很是沒有章法。要是依他而言,孫炅的失誤不僅在於稱帝之時未肯及時立儲,便是當日安王孫沛恩抗旨回北都,誅殺北都守將謝騰哥和行宮衛長壓魯斯之時,未曾半點重懲,反依孫沛恩所請,追封髮妻赫氏為皇后,策封安王為北都王,鎮守北都。也是處置欠妥。
若是個清明的,縱然礙於燕朝大局考慮,不願逼反孫沛恩重懲,也當恩罰並行,以罰顯示對其大膽妄為的懲治,以恩顯示籠絡之意。如此恩罰襄助,可安撫孫沛恩,同時令其生敬畏之心。因著當日有賞無罰,過於松縱,方滋生了安王野心,乃有欺凌遼陽長公主,弒殺親弟之事。
但他畢竟是周朝降臣,雖因才幹出眾頗受重用,論及與燕帝的親近程度,卻遠不及御史大夫嚴莊這等追隨燕帝多年的謀士,不好於舊事多言,只得婉轉勸道,“陛下,老臣知道您如今心傷甚痛,如今事情已經定居。重要的該當是如何處置。”
孫炅面上閃過肅然之意,“達卿說的是,”起身大踏步上前,抽出壁上掛著的寶劍,擲到嚴莊面前,“嚴卿家,你持朕的御劍,到北都去查明慶王殉國之事內情,朕許你先斬後奏之權,無論何人都不須避忌。若當真查到孫沛恩那畜生,”目光呲烈猶如烈鬼,“便替朕處置了他!”
“這,”嚴莊吃吃。
“陛下,”達旬之勸道,“臣知陛下心中深恨,但此併為確定為安王所謂。且如果咱們與山東之人交接已半,陝郡奔襲一戰在即。此役成敗,可定我大燕江山傾覆,便是天大的事情也當暫且放下,待此役功成再處置了去。若此時橫生枝節,影響了大局,幾再無此良機啊!”
孫炅情知達旬之所言有理,只是面上閃過一絲殺伐之氣,“朕知戰局緊要非常,但朕若就這般輕輕放過,難道我兒獻奴就這般白死了麼?”
“慶王殿下青年早逝,確實是人間慘劇。”達旬之靜默片刻,“但陛下,臣私心想著,此役乃是慶王殿下生前大力促成,殿下願輔佐陛下您成就此不世之功,立大燕百世基業,便是殿下在天有靈,怕也是盼著此戰大勝的;陛下您為殿下慈父,何忍違逆殿下心意?”
孫炅聞言悲從中來,淚如雨下,“獻奴!”
達旬之心中暗歎,燕帝憎極這個心狠手辣的長子,難道他們這等為人臣子的,願意日後侍奉這等暴虐弒殺的君王。只是時勢所限,有些事情不得不為之而已。理智勸道,“陛下,”達旬之規勸的聲音低沉響起,“您如今只有兩個兒子,現下慶王殿下已經不在了,若是再處置了安王殿下,說句不好聽的,日後這大燕江山由誰來繼承。您這些年辛辛苦苦打下這片基業,又有什麼意義?”
孫炅聞言暴起,“孫沛恩這廝狼子野心,如今日可以誅殺兄弟,欺凌姑母,日後什麼悖逆之事做不出來?若當真要這等人繼承朕打下來的江山,朕真怕夜裡睡覺都閉不上眼睛,怕再不能睜開去!”
“陛下若當真不滿意安王,也並非沒有旁的法子。您春秋鼎盛,如今未到老的地步大可廣納年輕貌美的姬妾,若能誕育一二子嗣,自小培養,自可替代安王。日後不必非要以安王為儲。只是此刻,戰事頻迭,燕朝諸臣皆盼著陛下承續穩定,安王作為您現存唯一或者的親子,只要存在,便有著他無可替代的意義。所以為大局計,已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