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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受到十里八鄉的敬重。和村中諸人相處起來,從來和睦,幾乎沒有紅過臉。

花椒年紀雖小,可不管是出門還是在家,卻都是能夠感受到鄰居親朋們發自心底的善意的。這樣和睦的鄰里關係,花椒已是有些年頭沒有體會到了。

可剛剛小叔的意思,哪怕不過隻言片語,也分明沒有這樣簡單的……

擰著手指,花椒再一次對自己的這幅小身板感到了無比的無奈和哀默。不過想到剛剛跑出去的三堂姐丁香,花椒長長吁了口氣。

而此時的秦家前院裡,年輕氣盛的秦連鳳一口氣跑回家,心中的怨懟剛剛開了道口子,就被剛剛踏進院門的秦老爹淡淡一眼掃了過來。頓時大日頭底下被烤的頭頂冒煙的秦連鳳一個激靈,到了嘴邊的話又咬著舌尖生生吞了下去。

面孔憋得充血,到底又不甘又委屈,昂著頭望向別處,呼哧帶喘地大口大口地**著。

秦老孃匆匆出來,儘管聽的雲山霧罩的,可光看這架勢,心裡卻已大概有數兒了。在心底嘆了口氣,看了眼神色如常的丈夫,走上前拍了拍小兒子的胳膊:“什麼樣子,仔細嚇壞你侄兒侄女。”

秦連鳳這才彆彆扭扭地垂了頭,卻是眼眶都紅了。掩飾般地快走了兩步,背過身胡亂抹了把臉,就要卸下牛車上的水桶往屋裡搬。

秦老爹看了眼小兒子,卻是攔了他:“不用卸了!今兒已是遲了,明兒一早,咱們再去長江。”

語氣淡淡的,卻是擲地有聲。

秦連鳳聞言眼睛倏地就亮了起來,雙腳雖然釘在當地,卻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那一個,當即高聲應“是”。須臾的光景,聲氣兒都不一樣了。

秦連豹兄弟四個都是心裡有成算的,也都深知自家老爺子的脾氣秉性。聽他這樣說,倒也沒有太過吃驚,慢了一步,齊聲應是。又下意識地相互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凝重。心中各自有數,卻是得仔細重新籌劃了。

唯有墜在最後的秦連彪,原是特地跟過來看熱鬧的,突聞這話兒,滿臉的嗤笑就僵在了臉上,臉色都變了,跳出來一徑兒竄到秦老爹面前,就嚷嚷了起來。

秦連彪的父親秦觀來與秦老爹是出了五服的同族兄弟,兩人同年,生日只差月餘,又性子相投,在家時就能玩到一塊。逃荒一路那麼些年更是相互扶持相互支撐著才保住了性命,自是比之有些個同胞兄弟還要來得親厚的。

後來相繼成家,看著秦老爹打算在這周家灣落戶,秦觀來便也索性跟著在這落了根。只人雖安定下來了,心裡還是想家的。又素喜吃酒,吃醉了就喜歡懷念老家的種種好處。年長月久的,聽的妻子兒女亦是動心了起來。

二十來年前,秦連彪兄妹兩個尚未長成,秦觀來就因醉酒失足摔死了。那年頭,皇帝家都沒有餘糧,老百姓家,家家戶戶日子更是過的艱難。這孤兒寡母的,即便有秦老爹一家竭力照應著,日子依舊不甚好過,娘叄就更是動了返鄉的念頭了。

老家多好啊!

房子地要什麼有什麼,更別說還同人合股開了一間官醬園呢!那園裡可是足足置了兩百來口大醬缸,還僱了二三十個朝奉醬工。到了年節忙時,還要僱忙工。都說荒年熟醬園,這可是來錢的祖宗。一年到頭的,可得賣出去多少秋油伏醬應時茶食,能賺多少銀錢啊!況且就算官醬園已是不在了,族裡頭還有七百來畝的良田呢,不用種地就有糧關就有布領,天底下也再沒這樣的好事兒了。再退一步,就算族田也沒了,族裡頭還有那麼些能人呢,他們孤兒寡母的,總不能不管他們吧!

說到底,還是秦觀來自始至終都不肯相信那麼大的一個家族,說沒就沒了的緣故。

在他想來,他們能逃出來,旁人說不得也能逃出來,總有人能倖免於難,總不至於就活了他們兄弟倆吧!

又這麼些年過去了,說不得那些人早已重整了家業了。秦家人的秉性他是知道的,重信守諾,卻是並不擔心家業被人私吞的。

這些零零碎碎的話兒都是秦觀來喝醉後灌輸給妻子兒女的,到底說了什麼,醒來後他自己也已不知,卻不知年紀尚幼的秦連彪已是點點滴滴都牢記在了心頭了。

每每想到當年家中如何富庶,祖父如何精明能幹,秦連彪就心痛的不得了。又可惜的不得了,當年老頭子逃命出來的時候怎麼會沒顧上金銀細軟的,否則他們娘幾個哪要遭這般罪!

尤其這一年上天災不斷世道艱難,人心也趨於浮躁機詐不知足。秦連彪就更是瘋魔了似的纏上了秦老爹,一心想回北地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