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往外跑。
而李巡檢看著門口越聚越多,烏泱烏泱的,都是沿途聽到喜訊,丟下手裡活計,蜂擁過來道賀的一眾鄉鄰們,就同秦連虎、秦連熊商量道:“咱們崇塘有些年沒有過這樣的大喜事兒了,說是全鎮轟動也不為過的,待會兒賀客肯定絡繹不絕,依我看,流水宴可是該擺起了……”
話音剛落,哪裡知道方才一路飛跑著出去的秦連鳳竟又折返了回來。
原來正如李巡檢所料的那般,因著報子敲鑼打鼓一路高呼的緣故,喜訊早已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崇塘四面八方了。
這會子不但崇塘街面上的幫閒也好,花子也罷,紛紛趕來秦家道賀。
更已有見機快的鞭炮鋪子的東家親自帶著夥計,推著成車的炮竹過來秦家門口燃放了。
一時間,炮竹聲響徹雲霄。
可緊接著,秦家秦老爹、還有秦連熊諸人也算常去消費的得月樓飯莊的掌櫃的,更是直接帶著大師傅小夥計,推著一溜車隊的傢伙什過來外包擺宴了……
秦家人還有些懵,李巡檢卻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才哪兒到哪兒的……”
到底李巡檢,崇塘這一畝三分地上的地頭蛇,對於世事的見地,或者說人心的把握,確實不是秦家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果然這才哪兒到哪兒。
又不比舊年秦連豹院試題名後的賓客如雲,這次來客之多,身份之複雜,甚至於都超過了李巡檢的預料。
可以這樣說,別說是平日裡沒有走動的人傢俱都闔家出動過來道賀了,就是整個崇塘都傾鎮而動了。
偌大秦家,院子裡站滿了人。
可這世上,本就是人抬人高的。
李巡檢當仁不讓地主動站了出來,幫著秦家招待賓客,甚至於還把李蹊都給捎上了,叫他去招待那一干沒有眼色的臭小子。
有心思機敏之人看著從來行事之間分寸拿捏地叫人能吐血三升的李巡檢興兜兜地給秦家招待賓客,還有李蹊同秦家人的熱絡,心思一轉,還有甚的不明白的。
只目光卻沒有落在秦家人身上,而是紛紛落在了“老奸巨猾”的李巡檢身上,沒想到叫他撿了個寶。
尤其時近黃昏,待到方家那廂又特地派了管事敲鑼打鼓地送來了,由方大老爺親題的“舉人第”的三字匾額後。
秦老爹親自揭開了匾額上的紅綢,天地間的氣流都有了片刻的凝滯。
不過也就須臾光景,瞬間又歡聲雷動,喜氣騰雲了起來。
可到底,看向秦家人的目光又再不同,看向李巡檢同李蹊的目光,更是不同。
畢竟對於崇塘人,甚至於蓮溪人來說,方家,那可是蓮溪第一世家,知府大老爺三年五載的就要換一遭,可方家的顯赫卻是鐵打的。
即便方家大老爺一向賦閒在家,並無閒職在身,可卻是方家現任的族長,一言一行,代表的那就是方家。
秦家大門上掛著的這塊“舉人第”的三字匾額,不但是榮耀,也是庇護。
在場的,但凡心思清明的,就沒有不心生羨慕的。
尤其錢運仁。
他心裡頭非常清楚,其實早在李巡檢動心之前,他就已經有了欲同秦家三房結親的心思了。
畢竟他家長子同秦家三房的長女年紀相當,他同秦家經過這兩年的相處,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再沒甚的不放心的,天生的兒女親家。
不過說實話,他當時雖不大忌諱甚的“茴香蘿蔔乾”的話兒,多少饒是不做“茴香蘿蔔乾”買賣的同鄉,不也照樣經營不善落魄無為麼!而他家鋪子裡,一向以來就沒少動用茴香、蘿蔔乾這兩樣食材,也沒見經營不善的。
可卻擔心秦家捨不得姑娘遠嫁。
畢竟他們宣歙之地商賈世家的傳統,通常男人若是在外經商,婦人們自然就得挑起重擔,在家主持家政,甚至於治生。
尤其“抬木稍”的還罷了,可身為長媳宗婦,那是必須留在老家善事翁姑的。
就好比他們兩口子,這二十年來,一直聚少離多。
正是擔心這一則,他才遲遲沒有同秦家開這個口。
可現在想來,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這樁婚事並不是就沒有能夠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的。
只可惜他當時到底還是意願不甚強,以至於叫李巡檢當機立斷,捷足先登了。
不過李蹊也是個好孩子,這樁姻緣也確實不錯。
何況,秦家的姑娘雖個個金貴,可好小子也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