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依達怔然,過了很久方才反應過來,僵硬了片刻,猝然便將手中的紅酒潑到了他的臉上。
她站起來轉身徑直往門口走去,海因希裡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一任冰涼的緋色液體順著臉頰淌進軍裝的領口。
柯依達卻在門口停下來,透過門的縫隙,她隱約可以看見走廊裡隱隱的刀兵。
她轉過身來,卻出奇的平靜,微微抬了抬嘴角:“海因希裡,你今夜徹夜不眠,甲冑在身,佩劍懸腰,不是為了與我聊天吧?”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她只兀自繼續道:“你只是在等一個訊息,一個很重要的訊息,也罷,我陪你等。”
博爾瑟芬行宮,火光將黑夜映得如同白晝。
安瑟斯已入重圍。
成千上百的黑衣死士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幾欲將他與凱伊淹沒,軍刀佩劍,利刃纏身,寒光灼灼,將空氣撕裂成碎片。
他雖是衝殺於萬馬軍中面不改色的戰將,面對如此懸殊的敵我比例,仍然不免吃力。
更何況,對方個個都是暗殺營中的精英,伸手詭秘,來去如風,殺人無形。
凱伊手中軍刀刀口已經發鈍,持續的戰鬥讓他漸顯不支之態,一個不留神,被人用套索絆倒,趔趄倒地。
安瑟斯吃了一驚,虛晃一劍架開面前的兵刃,正欲來救,斜刺裡已有數道牛筋套索風馳電掣而來,趁其不備,扣住雙腕,纏住雙腳,一時之間竟不能動憚。
“殿下!”
凱伊看得心驚膽顫,掙扎著要起身,脖子上卻早已被架上明晃晃的軍刀。
一直負手而立冷眼旁觀的米亥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走過來,看著被縛的安瑟斯:“如何,我親愛的哥哥,看來今天敗在這裡的人,是你啊!”
年輕的皇子掩飾不住勝利者的驕傲。
安瑟斯看著他,整個人卻已經鎮定下來,他不發一言,蒼冰色的眼睛出奇的平靜。
“雖然很遺憾,但是哥哥,是時候和你說再見了。”
米亥魯這樣說著,卻並沒有任何惋惜的表情,抽出腰間的佩劍,殺氣撲面而來。
“米亥魯。”安瑟斯突然開口,“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
佩劍停在半空裡,米亥魯皺了皺眉:“你說什麼?”
“米亥魯。”安瑟斯輕輕地道,“你看看後面。”
話音未落,周遭已經炸開一片血光,悲鳴之聲直入雲霄。
他慌忙四顧,但見不知何時,已有兩彪輕騎衝入寢殿,軍刀揮舞,箭無虛發,數百死士屍橫當場。
他駭然變色,回頭看時,正見深藍色長卷發的男人一馬當先數箭連發,正中那套索的鎖釦。
束縛頓時解開,安瑟斯早就魚躍而起,一腳踢開身側制衡他的黑影,迎頭便將米亥魯踢翻在地,踩住他的胸口,反手一劍架上他的脖子:“都給我住手!”
聲音洪亮,擲地有聲,震得周遭負隅頑抗的死士有些手足無措。
他們面面相覷,貝倫卡已經帶著帝都軍衝殺進來,為首的黑衣頭領僵硬了片刻,舉刀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身後的黑衣死士成片地倒了下去。
整個寢宮充斥了死亡的氣息。
米亥魯看著成片倒下的屍體,然後抬起頭,望著前後衝進來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槍騎兵的藍德爾·斯加奧軍長,東平軍的科恩·林頓軍長,還有帝都軍……想不到竟然都來了!”
他喘著氣,躺在冰涼的地面上,仰望高高的天花板,一任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將其淹沒。
黎明之前的夜色最是深濃,黑沉沉地壓在整個私邸之上。
地牢裡密不透風,牆壁上的火把嗤嗤地燃燒,在潮溼陰冷的過道里投過詭異的光影。
一個影衛捧著一隻帶血的鴿子匆匆忙忙地跑進來,遞到安諾德副官地手裡。
看著已經被鮮血浸透的白鴿,安諾德警醒地站了起來,從鴿子纖細的腳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信箋,往不遠處的牢房裡望了望,低聲吩咐手下:“看緊了,我去去就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信箋攥在手裡,匆匆向門口走去。
留下的守衛面面相覷了一下,正要猜測著開口,突然聽得身後牢房裡一聲悲鳴,回過頭來,正見那金髮青年已經倒在地上痛苦地□□。
守衛們吃了一驚,竊竊私語了一番,有兩個人佩著刀開了牢門進去,但見昏暗的燈光之下,那金髮的年輕人不斷地抽出掙扎,臉上有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