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阿代爾竟然有一時的無措。
“洛林·阿代爾子爵閣下,你呢?”
柯依達嘴角噙著笑,眉眼盈盈地看他,竟有幾分玩味地氣息。
“呵,殿下剛才所說應該不包括的下官。”
“但是,你總該考慮考慮她。”
順著她的視線回頭遠眺山巒,依稀見得重兵簇擁下的少女楚楚可憐。
“大哥——”
帶著哭腔的聲線讓四周的空氣為之一顫,洛林·阿代爾皺皺眉,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低下頭去,沉默良久,驀地一腳撩起腳邊的弓箭,握在手中搭弓上弦,在場的人尚未反應過來,長長的羽箭已如流星趕月一般向著遠處並不高的山頭呼嘯而去。
卡諾微微變色,待到看清羽箭的走向,方欲出手,長長的鵰翎已經直逼少女的咽喉。
哐啷——身邊將持刀的戰士虎口流血,軍刀落地。
強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臉色慘白的少女似乎是因為恐懼瞪大了眼睛,後退幾步倒在飛身下馬趕過來的年輕軍長懷中,即刻便不省人事。
穆雲江畔維繫了長時間的寧靜再次被打破,趁著所有人愣神的瞬間,洛林·阿代爾已經翻身上馬,身邊為數不多的親衛以刀劍開路,掉頭往斜刺裡殺出去。
正如一道鐵犁,黑色的大地上撕出一道血口,瞬間便是一路煙塵。
“追!”林格·弗洛亞往空中舉起軍刀來一聲斷喝,身後便有一彪輕騎直追上去,緊緊咬住對方的尾巴,消失在黑茫茫的夜幕之中。
此刻的天邊已經翻起魚肚白,映在緋紅色的江心,顏色悽婉動人。
王國曆230年三月十八日,繼貝城發生大規模武裝暴動之後,東平軍副軍長洛林·阿代爾子爵趁穆拉·雷諾軍長臥病之機,全面掌握東平軍軍權。
三月二十日夜裡,叛軍在穆雲江畔對柯依達·亞格蘭公主率領的神鷹軍第一、第三師團發動突襲,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出乎意料的是,帝都軍軍長卡諾·西澤爾手持半面鐵鷹令率領神鷹軍餘部來援,於瞬間扭轉了局勢。
三月二十一日凌晨,僅僅率領殘部不到百人的洛林·阿代爾子爵在天明之際折返東平軍總部康帕斯,妄圖藉助康帕斯的城池和東平軍餘部勢力負隅頑抗,但遺憾的是,城樓上迎接他的卻是法貝倫·雷諾外務卿的身影和身後一字排開的東平軍□□手。
——摘自《亞格蘭戰史》
“什麼,跑了?!”
初時柯依達並沒有過分擔心洛林·阿代爾的去處,畢竟在重新掌控康帕斯的東平軍主力和林格所率領的神鷹軍輕騎兩面夾擊之下,這頭喪家之犬逃脫的可能性微乎極微,以至於神鷹軍進駐康帕斯之後,聽到林格和東平軍軍長穆拉·雷諾侯爵小心翼翼稟報洛林·阿代爾子爵被斜刺裡殺出的一股神秘騎兵劫走的訊息時,不自覺地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沒有旗幟,沒有番號,只有數百人的規模,每一個卻是一等一等的輕功高手,伸手詭異,令我軍猝不及防,竟讓他們在亂軍之中劫走了洛林·阿代爾。”林格·弗洛亞這樣表述當時的情景,低了頭面色沉鬱,對於他來說,讓旁人在自己引以為傲的神鷹軍中劫走叛賊,實在不是一件榮耀的事情。“下官已經派出諜報營探查他們的底細和洛林本人的下落。”
“堂堂神鷹軍和東平軍兩軍精銳,竟然會在眼皮底下讓人跑掉,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柯依達冷冷哼了一聲,不知是詫異於這隻突如其來的詭秘軍隊,還是惱怒手下人的辦事不利。
“請公主殿下息怒,並不是林格大人一人的過錯,下官身為東平軍的主官,馭下不力,造成今天的局面,實在萬分惶恐。”
東平軍軍長穆拉·雷諾侯爵,柯依達只是在早年的貴族集會遠遠地見過一兩面,並無太多的接觸,而就任國防部總長之後,彼此之間正式的會面也是第一次。年紀上比弟弟法貝倫·雷諾外務卿大了許多的穆拉·雷諾侯爵,乍一眼看上去更像一個談吐優雅、風度翩然的儒雅書生,若不是那已經有了魚尾紋的眼角中沉澱下來的滄桑,不會有人想到這是個曾在刀林劍雨中出生入死的鐵血軍人。
柯依達面對這位年長的宿將,緩了緩臉色,沒有說話。
“這樣說起來……”站在一側的卡諾·西澤爾心中一動,微微側了頭,在她的耳畔壓低聲線,“我讓第十六兵團盯著之前的那個女官,也至今沒有訊息回來。”
柯依達微微一凜,側了眸,兩人交換一下眼神,俄而方才掉過頭來,緩緩開口:“侯爵過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