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被遣返的政治犯,在被送上最高軍事法庭之前,亦將受盡昔日同僚的白眼與唾棄。
但無論是冷嘲熱諷,還是慷慨激昂地唾罵,卡諾此刻都沒有那樣的心情,在座的軍官們也因為他的不表態而陷入了沉默,察覺到這種怪異的氣氛時,他終於警醒似的抬起頭來,嘆息了一聲,抬手喚過貝倫卡,叫他把眼前這個人帶下去,順便讓他與他收押在後營的妹妹見一下面。
兄妹相逢的場面並沒有幾個人親歷,但據後來回來覆命的貝倫卡·菲爾納副官說起,伊莉婭·阿代爾小姐見到兄長的瞬間便哭著暈了過去。
“大人真是太仁慈了。”科恩·林頓中將如實評價。
彼時已經入夜,卡諾從面前的沙盤上抬起頭來,只無奈的笑了一下:“比起這個,我更關心蘇爾曼子爵真正的用意,這應該不只是單純的示好。”
“我軍深入敵境,孤立無援,這是他們進攻的最佳時機。一旦後繼的援軍趕到,那麼古格人想要逆轉戰局便完全不可能。”
“科恩中將,如果敵軍在這個時候發動攻勢,你覺得我軍有幾成勝算?”
“五成。”被問及的物件微微怔一下,思索了片刻給出一個乾脆的答案,“雖然人數上對方佔據優勢,但是如果硬拼的話,對方即便獲勝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更何況,實在不行我軍還可以提前撤出迴廊,與公主殿下的神鷹軍會合。”
“所以。”卡諾立在帳前,手指輕輕釦了扣沙盤,“他在等待一擊即中的時機,但如果只是為了穩住我們,代價未免太大了。”
“下官倒是覺得,背叛了主君的人在每一個主君的眼裡都不過是一條狗。”儘管明白主官的誒意思,但貝倫卡·菲爾納副官還是冷冷挑了下眉。
卡諾看了他一眼:“話雖如此,還是派人留意洛林·阿代爾的舉動。”
“是,大人。”
“赫爾嘉少將回來了嗎?”依稀看到帳外俏麗的身影,卡諾略略抬了抬聲線。
“是,卡諾大人!”火紅色頭髮的戎裝女子掀開簾子邁步進來,右手抬至前額,敬了一個軍禮。
是夜星光寥落,習習的山峰帶來初秋的涼意,黃金獅子紋樣的軍旗在空中獵獵作響,平白帶來幾分肅殺的感覺。
“目前我軍正位於柯利亞迴廊入口,中央軍團的大營在正前方截擊,左右兩翼的山包也被其先一步搶佔,左後方的卡特曼山嶺是座廢棄的礦山常年無人涉足但距離此不到百里有一條廢棄的隧道,如果打通的話可以直通維亞公路,右翼的弗嘉水道自西向東而流匯入二百里之外的墨河。但是雖然沒有進一步確認,從這幾天山林中鳥獸的動靜和水流中漂浮物來看,敵軍似乎已經在出動人馬對我軍大營進行悄然合圍,不排除這兩處的出口也被堵死的可能。”
赫爾嘉·克羅因站在沙盤之前侃侃而談,眉眼間依稀可見連日來奔走的風塵。
卡諾皺了皺眉:“神鷹軍方面有進一步的訊息嗎?”
“下官啟程時,公主殿下已經下令全軍加速前進,同時也給墨河戰場上的西防軍下了死令,命海因希裡上將火速馳援。”
“我軍的正後方是迪恩山谷,正對的便是維亞公路。”卡諾輕釦了下沙盤,“對地勢的瞭解,我軍遠不如對方,如果古格人憑藉地利對我軍形成合圍之勢,在透過統一的訊號在前後左右同時發起進攻,那麼我軍就只能負隅頑抗而徹底喪失主動。”
年輕的軍長沉吟了許久,終於抬起頭來:“貝倫卡副官?”
“是,大人?”
“召集上校級軍官會議,馬上!”
“是,大人!”
“大人,您是想……”科恩·林頓皺了下眉,似乎不太確定自己的揣測。
卡諾卻是看了他一眼,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對,撤軍。”
年輕的軍長抬起頭來,貝倫卡已經掀簾出去,夜色深濃如墨,隱隱可以聽見遠處一兩絲戰馬的嘶鳴
這一夜,帝都軍上校級以上大小軍官在主帳會集,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天將拂曉,淡金色的晨曦穿過山間的群嵐投進帳篷,而案頭的燭火已經燃盡。
“亞格蘭軍三條戰線已經全面鋪開,獵風作戰已經達到既定的目標,既然如此,帝都軍便沒有必要再與以逸待勞的敵軍正面衝突,只要能夠安全撤出柯利亞迴廊,與大規模的友軍會合,那麼已經掌握在亞格蘭手中的主動權便不會有任何變化。
我們現在所要做的,是最大限度的儲存實力活著走出這條迴廊。這也是我身為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