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藍色的身影疾馳而來,身後的騎兵揚起一路塵煙。
衝開一路血腥殺到跟前,得意洋洋的比了個V字形的手勢。
蘇爾曼楞了一下,避開費蘭的刺來過來的利劍,望空中虛晃了一下軍刀,策馬調轉馬頭向西奔去。
遠遠的看見他舉起臂膀,軍刀挽了兩個花。
中央軍團因為槍騎兵的突然介入而顯得措手不及的狼藉的陣型彷彿想得到了某種指示似的,從亞格蘭人防務的縫隙中潮水般的向西潰退,急促,卻並不驚慌。
“想跑,沒那麼容易!”藍德爾·斯加奧一夾馬肚向西馳去,身後的騎兵隨著他手裡軍刀的指揮席捲而來,咬住撤退中敵軍的尾巴。
跑在在前頭的蘇爾曼卻突然帶馬回來,手中劍鋒所向,後隊驟然變作前隊,兩軍陣型的交接出突然暴起一連串的炸響,滾滾的煙塵直衝雲霄,撕裂的血肉噴薄著飛了漫天。
藍德爾眼疾手快滾落馬鞍,驚天的雷動過去之後,身後的騎兵已經死傷了大片。
“藍德爾大人!”妮塔波曼跨馬疾馳而來,金色的頭髮在煙霧裡顯得耀眼明媚,她跳下馬扶起他來,喘息急促:“皇帝陛下的命令,停止追擊!”
槍騎兵的統領忘了一眼已經遠遠逃遁的敵軍,狠狠將鞭子甩到地上:“切——”
曙光從天邊密集的彤雲深處穿射出來,漸次將江水與黃沙鍍上一層參差不齊的淡金。
河的東岸突然傳來綿密急促的馬蹄,西防軍的青空旗飄揚著遮蔽了天空。
海因希裡·索羅露出一抹篤定的笑容來,示意旗艦船頭的傳令官揮舞令旗。
江面持續了許久血腥搏殺,最初佔據壓倒性優勢的古格龍騎軍終於漸次落到下風,張皇的四散向著上游逃遁而去。
“少爺,不用在繼續追了麼?”
“不必了,即便是兵敗逃亡,艦隊的配合並不紊亂,而且——”海因希裡望了望西岸遠處捲起的煙塵,“實力尚在,硬拼佔不了便宜。”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蒼白的天空,雲煙漸次散盡,旌旗在風裡獵獵的飄揚,沾著血色的榮華。
王國曆229年九月十日凌晨,“離江戰役”結束。
此役之中,亞格蘭起先以四十萬之眾承接古格兩倍於己的重兵強攻,終於在太陽昇起之前等來了己方馳援的軍隊,血戰一夜,古格龍騎軍團的旗艦“海鷲”被擊沉,遭到重創的殘餘艦隊沿著河流北遁數十里,終於與蘇爾曼·埃蒙斯子爵的中央軍團餘部會合。
自此亞格蘭軍隊佔領了拉格龍河以東十數座城池,收復了二十年前對方從索菲亞女皇手中割去的大部分領土。
然而,亞格蘭也同樣付出沉重的代價。
帝都軍軍長菲利特·加德銀勳上將在這次鏖戰中以自己著火的旗艦衝向弗雷安公爵的旗艦“海鷲”,將自己年輕的生命定格在了烈火燃起的那一瞬間。
凌晨蒼藍色的天空裡,一道流星在茫茫碧落裡劃出一道蒼涼的暖色光芒,倏忽便沒入了遙遠的地平線下。
戰後狼藉的江面,滿眼鮮豔刺目的血水,一遍遍盪滌著漂在其中的猙獰的血肉與殘破的刀箭。
水性好的將兵從水裡打撈起“海鷲”與帝都軍旗艦的殘骸,破敗的桅杆風帆糾纏到一處,在秋天略帶涼意的風裡瑟瑟發抖。
沒有發現弗雷安·盎格魯公爵的屍體。
站在血流成河的淺灘上,及地的披風浸在那一汪緋色的血水裡,年輕的皇帝望著手下人忙忙碌碌抬上來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帝都軍的金獅肩章沾著黑色的血汙,在江水裡洗淨了送到他的手裡,冰涼觸感沒入掌心,刀割一般疼痛。
所有的人肅立在煙波浩渺的江邊,白色的蘆花飛舞,捲入湍急的緋色水流。
曾經那一頭有著褐色短髮敦厚和善卻又英姿勃勃的年輕軍長,從此不在了。
他生前的副官拉諾斯雙膝跪在血紅色冰涼的江水裡,撕心裂肺的痛哭出聲,雁陣驚寒,從頭頂呼啦啦地飛過去。
“請務必阻擋弗雷安公爵的腳步,你是這樣說的麼?”
入夜時,戰場已經被打掃乾淨,被前一夜的廝殺染紅的河水淙淙的在腳邊淌過去,秋天的涼意沁入骨髓。
皇帝隻身站在淺灘上白日他站過的地方,遠眺夜裡霧靄濛濛的水面,只低低地道了句。
身後有著女子般陰柔美貌的禁衛統領遲疑了一下,沒有否認。
“是,陛下。”
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