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人伸手扯了扯扣緊的衣領,覺得這一身血汙裹在身上是多麼的不舒服。
黛瑟芬琳的世界已然崩塌。
傍晚的夕陽射進空蕩蕩的寢殿,塵埃在如血的暮色裡舞蹈。
昔日雍容的少婦蒼白著臉色,蔥白纖細的指尖撫摸熟睡中嬰兒的臉,微微顫抖,隱忍著不可遏止的悲傷與絕望。
“不是我做的。”她默默的道,空洞的眼神落在身後藍髮的年輕人身上,“維迪亞你相信麼,這是栽贓,□□裸的栽贓!”
“事關皇子的安危,柯依達公主是不冒這個險的。”維迪亞一身帝都軍的軍裝,除去了領花綬帶等引人注目的軍銜標誌,從帝都軍的大本營脫身之後便靠著這一身的打扮趁著混戰混進皇宮,“應該是安德魯卿,想必手段也是隱蔽的,只是沒有想到柯依達公主只是找了個替罪羊便大索皇宮逼得貴族們只能倉促起事。”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蹲下來,單膝點地:“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用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表姐。”
“走,走到哪裡去?”黛瑟芬琳回頭望他,微微楞了一下,繼而悽楚的笑起來。
“離開帝都,總有能夠活下的地方。”維迪亞緋色眸子閃動一下,“抱歉我現在才趕來,但是表姐,保護你們離開,這點事我還是能辦到的。”
“不,我不會走的。”
“表姐!貴族們不足以抵罪!你身為賽切斯特一族的家主,勢必會受到牽連!”
“那就讓他們來好了!”暗金色長髮的美麗女子突然衝動的站起來,望著外面如血的陽光,不再掩飾起伏的情緒,“反正,她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姐姐!”
“沒有賽切斯特家族,就沒有陛下今天的皇位!現在賽切斯特家族的權勢成為皇權的掣肘,便要面臨滅族的慘劇!我要等著陛下回來,即便是註定的命運,我也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維迪亞把嘴唇咬的發白,眼前這女子的偏執讓她覺得可怕。
“維迪亞。”她卻突然冷靜下來,緩緩的揚起絢麗的嘴角,“這不過是屬於賽切斯特家族的尊嚴和驕傲而已,沒有了家族和現在的一切,我即便活著也不過是具行屍走肉而已。”
賽切斯特家族的女子註定要生活在權勢與慾望的爭奪中,失去了所有執著的一切,她們的生命便失去了意義。
維迪亞長長嘆息,緋色的眸子悲哀的望她:“那麼娜嘉呢,她怎麼辦?”
襁褓裡年幼的女嬰,週歲尚且未滿。
美麗的皇妃蹲下身來,望著小巧精緻的嬰兒,眼底的狠歷悽絕化作溫柔的秋水,隔了半晌把她抱起來,定定看著他豔麗的眼瞳:“帶她走吧,維迪亞。”
“表姐……”
“有著身負滔天罪孽的母族,即便是尊貴的公主也已經沒有了未來,還不如遠遁鄉野,做一個無知無畏的平凡女子。”少婦迷離的目光在女嬰沉睡的臉龐上流淌,“答應我,維迪亞,好好照顧她。”
如火的暮靄透過窗欞落在女嬰精緻玲瓏的睡顏上,泛起一兩絲緋紅色彩,豔煞桃花。
激戰後的帝都殘留著血腥搏殺的痕跡,民眾早早緊閉起自家的大門,昔日繁華的大街上只剩下清理戰場的將兵,大桶大桶的水沖刷著染血的街道,將濃重的血腥稀釋成淡淡的緋紅。
除了宮門附近,整座皇宮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只有平時加強了一倍的守衛提醒著人們剛剛過去的激烈宮變所帶來的影響遠遠沒有消退。
暮□□臨的時候,維迪亞藉著蒼茫的夜色掩護潛出宮禁,熟悉的地形和靈巧的伸手給了他很大便利。
他甚至異常慶幸,自己懷中的女嬰很配合的沒有發出刺耳的哭聲。
將身隱沒在宮牆茂密的樹叢裡,深吸一口氣,翻出牆外。
刀劍的寒冷,刺痛了他的眼睛。
嬰兒彷彿被刀劍的殺氣所驚,突然發出驚恐的悲啼。
“卡諾?”
維迪亞駭然的抬頭,帝都軍軍長一頭淡金色過肩長髮在夜幕裡顯得異常醒目,冰藍色眼睛映著夜色,顯得清冷而沉鬱。
“我知道你會來這裡。”卡諾·西澤爾嘆息一聲,掃了一眼他懷裡呱呱而泣的女嬰,“要帶公主去哪裡?”
“哪裡都好,只要離開這裡。”維迪亞反而冷靜下來,深深吸口氣,望了一眼他身後並不多的親兵,“算我求你,卡諾,放我一馬!”
“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卡諾皺起眉,“可你還是要捲到這裡面去!”
“我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