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柯依達並沒有打算追究,輕描淡寫地道了句,倒是皇帝饒有興致:“海因希裡,這就是你的女兒,很有個性啊……”
“她幼年喪母,下官平日忙於軍務,疏於管教,才讓她養成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海因希裡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讓他大失顏面的女孩,而後者則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他一眼,“讓陛下和諸位見笑了。”
饒是他多年坐鎮一方,喜怒不形於色,此刻也是難掩怒意,原本是好好的大喜之日,卻被這個小丫頭攪局,害得自己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
皇帝少有見到這位重臣臉色青白的一面,終於能夠稍稍體會到巴琳雅夫人在提到這位茱莉亞小姐時那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感從何而來了。
他回頭看去,不出意料,身邊的巴琳雅夫人正抿緊著嘴唇,雖然不發一言,但顯然臉色不佳。
“小孩子而已,多費心教教就是了。”皇帝笑著拍拍他的肩,“不必緊張。”
得到皇帝的安撫,海因希裡方才緩了緩臉色,謝過皇帝之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正要說什麼的時候,他的新婚妻子薇妮夫人,終於站了出來:“大人不要生氣了,讓我先帶小姐下去休息吧……”
這女子笑容和婉,伸出手想要拉過女孩,卻被她避之不及地閃開了。
這下人們便大抵明瞭經過,不過是逆反期的少女對父親娶後母的抗議罷了。
只不過這少女的陣仗,也太大了一點。
薇妮?曼尼特,不,現在薇妮公爵夫人,深深吸了口氣,笑容略顯生硬,但仍然保持著很好的風度。
柯依達冷冷掃了他們一眼,卻是驀地開口:“我倒是覺得這孩子對我的胃口,不如這樣讓她跟著我如何?”
清清冷冷一句話,卻語驚四座。
柯依達公主豈是隨便什麼人能夠跟的?
這麼多年來,就算是皇帝膝下的幾個子女,唯一在跟前教養長大的也只有安瑟斯皇子一個而已!
周遭不可避免一場騷動,連同海因希裡本人也是驚疑不定。
“柯依達公主,小女頑劣,恐怕不適合……”
他斟酌著詞句,但柯依達卻不以為意:“正因為頑劣,所以才需要教導,既然你軍務繁忙,她又沒有母親言傳身教,這樣下去豈不是耽誤她?”
“公主!”薇妮公爵夫人終於聽不下去,“我既然已經嫁入索羅家,便是這孩子的母親,以後自然……”
柯依達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將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你是願意跟著她,還是跟著我?”
處於焦點的女孩彷彿剛剛反應過來,看了看所謂的母親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黑色軍禮服的女子,沒有遲疑多久,便閃到柯依達的身後,看向父親的目光有著某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
海因希裡在心裡無力地嘆了口氣。
皇帝倒是開懷地笑起來:“看來這孩子跟柯依達有緣分啊,海因希裡卿,你就不要太小氣了,不過是帶她到帝都住一陣,不行再回來,好歹也是朕的侄女,你姐姐也在,誰還能委屈了她不成?”
話說到這個份上,海因希裡自然不好再拒絕,只得點了點頭:“這樣,真是給公主添麻煩了。”
在旁人眼裡,能得到柯依達公主的青睞,自然是件榮耀的事情。
一時之間,一場僵局,皆大歡喜。
然而海因希裡卻毫無欣喜之意,他的眼底暗沉幾分,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姐姐立於燈下,眉頭緊蹙,對上他的眼睛,也只是意義不明地嘆了口氣。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柯依達。”筵席繼續,他在角落裡找到柯依達,聲音低沉,但口氣不復客套,甚至直呼她的名字,“我獨身的時候你要我娶妻,現在我娶了妻子,你卻又不放心了?”
他的嘴角有明顯譏誚之意,柯依達卻不曾看他一眼,只將目光移開,“你想多了,海因希裡。”
“想多?”他冷笑一聲,“當年那位阿代爾子爵小姐的事情,我可沒有忘記!”
那位天真爛漫的子爵小姐被留在帝都的真正原因,不過是為了牽制有異心的阿代爾家族!
柯依達沉默了一下,嘆息一聲:“你平時可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海因希裡,你很看重那孩子?”
西防軍的軍長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我不說違心的話,那孩子,確實有吸引我的地方。”柯依達緩緩地道,“在她身上,似乎能看到我自己的影子,光憑這一點,我會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