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諸侯吞併及秦滅六國,也沒見有何等儀式。可自劉邦滅秦後,這套儀式就綿延不絕,越演越繁,越具有滑稽性,戲劇味。
新莽時反王莽的農民戰爭中,就新增了新的內容,如更始帝劉玄降於劉盆子,是“肉袒詣長樂宮,上璽綬於盆子”。赤眉軍降於光武帝劉秀,是“攀崇乃將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餘人肉袒降,上所得傳國璽綬,更始七尺寶劍,及玉壁各一”。
三國時魏滅蜀,鄧艾、鍾會進軍成都,“禪率太子諸王及群臣六十餘人,面縛、輿櫬詣軍門”降。吳孫皓降於晉將王濬,是“素車白馬,肉袒面縛,銜璧牽羊,大夫衰服,士輿櫬,率其偽太子瑾,瑾弟魯王虔等二十一人,造於壘門”。這套儀式就隆重得多了,規格級別也高了。
前趙劉曜陷長安,俘晉愍帝司馬鄴時,是“肉袒牽羊,輿櫬銜璧”。呂隆降於姚興,是“素車白馬迎於道旁”。太約劉、姚是少數民族,不大注重漢儀,反而隨便些。沿至唐末五代,級別可謂達於頂峰,唐莊宗派李繼發、郭崇韜滅前蜀,蜀主王衍“白衣、銜璧、牽羊、草繩縈首、徒跣、輿櫬,號哭俟命”。花樣越玩越多,不斷推陳出新。
陳光看著這個投降的車隊緩緩地向自己走來,自從得知他們是來投降的之後,陳光也就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當然不知道葛威是誤會了,然而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必然是不會說的,他還沒那麼愚蠢,能夠兵不血刃地拿下一個國家,何樂而不為?
既然知道是他們投降,陳光也就不著急了,就那樣等著他們到來,而且有洪江在旁邊指點,陳光就十分輕鬆了。
一套流程下來,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陳光本著團結友愛的精神,謙虛地接受了葛威的投降,並且表示他的這種精神很清真,可以繼續保持和發揚。
雙方就在這就在這城外,雖然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但是天氣還是很炎熱的,就這樣曬了這麼久,讓陳光很是怨念,為什麼這個投降儀式這麼複雜。但是畢竟是投降,他總不可能打斷別人,而且雙方是之前沒有打仗的,不能像陳國那樣擺臉色。
這讓他一直在想,這麼複雜的投降儀式到底是哪位大神給想出來的。
降儀總的用意是失敗者一方表示自己罪孽深重,死有餘辜,承認自已罪過,請求勝利的主人任憑怎樣處置,都甘願身受其咎。
從勝利者來說,則要表示寬容宏大,以示仁義之師,替天除暴,對失敗者要予以原宥,赦免其罪怨、往往要親自解縛,焚櫬,延請相見,給予慰藉寬解。
問題是誰想出這些新玩意新花招的。
陳光在想,失敗者恐永遠不會實心承認自己有如此的彌天大罪,也不會如此痛心疾首地表示自己罪過。之所以如此卑賤地幹那汙辱之事,純是出於無奈,出於保命惜身。
同時這往往在兵敗城陷之餘,慌亂驚恐之際,誰還有心思想那奇妙的花飾,向前代學習也只會照貓畫虎。且任何臣僚也不便提出如此卑劣建議。看來這些傑作都是出於勝利者的構想。
勝利者為了誇飾兵威之盛,功業之夫,對失敗者必須加以威懾,使之徹底瓦解,故以侮辱性的儀節相要求。而且也只有他們在興奮喜悅之餘,才會有心思去遐想。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受降儀式結束了,葛威請陳光進城去,然後好好招待了一番。隨後雙方發了公告,確定葛國從今天開始不復存在,葛國的一切都被乾國給掌控。
在這個時間,最鬱悶的不是葛威,而是知道真相的那個官員以及帶刀侍衛。人家本來是帶了禮物來感謝你的,結果你還以為別人是來打你的,都不帶反抗一下,就直接投了,這就很尷尬了。要是把這個訊息告訴葛威的話,葛威應該會吐血身亡吧。
第二天,陳光把剩餘的兵力都留在了葛國,隨後只是帶著身邊的親衛就出發了。
“真是沒想到。”這五個字,洪江這兩天已經說了幾十次了,他真的是做夢都不會想到,葛國居然連開戰都沒開就直接選擇了投降。
陳光雖然也沒想到,不過仔細回味一下,還是能夠推測出葛威這麼做的用意的。說實在話,他挺佩服葛威白手起家,建立起這樣一個國家。大家都知道的,創業就沒有容易的。
然而在這樣大一統的形勢之下,這樣的小國家註定是存活不了多久的,就好像跟國家壟斷行業搶飯碗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一樣。
不過儘管如此,陳光還是回了一句:“確實沒想到。”本來就沒想到嘛,還以為勸降還要威逼利誘呢,結果自己一句話沒說對面就已經乖乖送上門了,真是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