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長龍原本以為陳光是被抓進來的乞丐,看了一眼也就沒了興趣,這幾天全城都在抓乞丐,這關押房都快不夠用了,他已經見怪不怪。卻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是衝自己來的。
他一下子站起來,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你是?”自從他出事之後,便沒有人來看過他,那些個平日裡總恨不得上他家去蹭點油水的親戚是一個也見不著,突然有個來看自己的,倒是讓他感覺到詫異的——最主要的是這個年輕人他並不認識。
陳光不經意間露出了腰間的金牌,道:“我來找龔大人,是有要事相商。”
金牌!
腰牌這個東西,就相當於是身份證,普通人自然是沒機會有的,也沒有那個必要有,反正認識的也就是街坊領居之類,他們要的更多的是路引。腰牌這個東西,更多存在於讀書人之間,官宦子弟之間,而在材質上因為身份的不同,也有著嚴格的劃分。金色,代表的是宮裡來的人。
龔長龍自然不敢怠慢,作揖鞠躬道:“罪臣……”
“噓……”陳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發現自己這邊的動靜,便托起龔長龍的身子,道:“都這個情況了,咱們也就不要講那些禮節了,單刀直入進正題吧。”
龔長龍也知道此一時彼一時,微微點頭,道:“這裡也沒有個坐的地方……”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陳光已經一屁股坐在了乾草上了。“挺好的。”
既然這欽差都不講究這俗禮了,龔長龍自然也就不會再去管那些了,也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是從京城來的,專門為了這種子一案。”陳光低聲說。
龔長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查種子案的欽差大人?
不等龔長龍說話,陳光接著問道:“你是不是寫過一篇奏章上去,表明了你分發稅糧的緣由?”
“不錯。”龔長龍說:“前年大雪自然不用說,一災荒三年,眼見開春了,老百姓還沒有糧種下地,要是錯過了時令,今年可就又荒廢了,於是下官上報了郡守衙門,先開倉放糧,讓老百姓先把這地給種了,等到秋天收穫的時候再把這種糧給還上。沒想到這郡守大人不批,下官也就只好斗膽,開了縣裡的糧倉,把稅糧全發給農民做種了。隨後下官寫了奏章託人呈給了皇上,卻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迴音,然後就被抓起來了。”
陳光道:“皇上已經收到了關於你的奏章,但是這奏章卻不是你寫的,而是別人參你的。說你是沽名釣譽,拿稅糧當兒戲。好在後來又收到了一份秘密的奏章,說你這是為了百姓,皇上覺得這其中有蹊蹺,便暗中派我下來調查。為了掩人耳目,皇上還派了欽差大臣來,不過這欽差大臣跟這郡守卻是一丘之貉,兩人苟且了幾日,便回去覆命去了。”
“這些吸人血的蛀蟲!”聽了最後陳光說的,龔長龍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十分猙獰,說話的時候牙齒咬得咯吱響,彷彿恨不得把這貪官給生吞活剝了。
陳光十分認同他的這個說法,從本質上來說陳光對貪官是深惡痛絕的,不僅僅是貪官,還有騙子小偷強盜……
“這些人以後肯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陳光用很堅定的語氣說道。
“我進來之前,已經在周圍的幾個縣裡聽到很多關於你的事蹟,你是個好官,我為大乾國有你這樣的好官而感覺到慶幸。我今天進來,主要是找你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龔長龍問。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陳光和龔長龍兩人都閉嘴,陳光扭頭一看,卻原來是那獄卒回來了。獄卒手裡拿著個食盒,走過來拿出一壺酒和幾樣小菜,塞進了關押房裡。陳光一看,一碟酸菜葉,一碟蠶豆,一碟酸蘿蔔,除此之外就沒了,他頓時心中罵了一句:“這些吸人血的蛀蟲!”這些東西幾文錢就能夠買到了吧。
不過都到了這地步了,也就別想吃到雞鴨魚肉了。那獄卒道:“吃吧,半個時辰之後我過來收。”說罷便走了。
陳光拿了一雙筷子給龔長龍,笑道:“來吧,邊吃邊聊。”
雖然龔長龍貴為縣令,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但是古代有一句話,叫做落地鳳凰不如雞,如今的龔長龍算是品嚐到了這個滋味了,就連外面這小小的獄卒如今對他都沒有什麼好臉色,要是在以前,這獄卒可是比縣令的下人還要低賤的角色。
“剛才我說的什麼來著?哦對了,找你要東西,你可知我要的是什麼?”陳光喝了一口酒,發現這酒只有淡淡的酒味,喝起來跟水一樣,頓時皺了皺眉頭。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