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點頭,道,“兵符你收著吧,朕給你兵符,除了讓你保護住自己,送楚含回北周外,還有一件事交付於你。”
蘇風暖見皇帝誠心給她,兵符猶如身家性命,帝王從來輕易不會交託於人,一旦給人,便是自己的可信之人。她伸手恭敬地接過,道,“皇上請說。”
皇帝道,“你前往望帝山,送北周二皇子之後,朕希望你取道暗中折轉東境。湘郡王既然多年來招兵買馬,私自造兵器,太后壽宴他稱病不來,恐怕朕再宣召他,他也不會輕易進京。你拿到楚含給的他和晉王通敵賣國的證據後,便前往東境,替朕辦了他。”
蘇風暖隱隱想到皇帝給她兵符,是想興兵,聽他這樣說,便頷首道,“本來我也有此意暗中前往東境一趟,倒沒想大動干戈,不過您說得對,他不容易對付,兵符我收下,如有必要,我就興兵拿辦了他。”
皇帝頷首,“只要是辦湘郡王之事,你屆時在外,不必對朕稟報,可先斬後奏。”
蘇風暖點頭,收起了兵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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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風吹花暖
蘇風暖與皇帝商定事宜,收了兵符之後,出了御房的暖閣。
本是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何時陰了,這時,天竟然飄起了細雪。
小泉子撐著一把油紙傘對蘇風暖說,“蘇小姐,奴才送您出宮。”
蘇風暖對他道,“將傘給我好了,你不必送了,好生侍候皇上吧,我早先給皇上開的藥方,一定要按時服用。”
小泉子連連點頭,將傘遞給她,“奴才已經個您備好軟轎了。”
蘇風暖搖頭,“我不坐轎了,自己走出去好了。”
小泉子道,“那您慢走。”
蘇風暖點點頭,撐著傘,下了青石階,向宮外走去。
她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往宮外走,走得很慢,將今日與孫晴雪敘話的情形在腦中過了一遍,除了孫晴雪對他三哥有些緊張外,再沒發現其它,她想著,難道她真是多疑了?丞相府一門清貴,是真正的清貴,未曾沾染這些骯髒之事。
她又想著望帝山,三年前,她師傅臨終前,將鐵券符和帝師令一併傳給了她,唯一件事兒託付給他,將他的骸骨火化,一半送去了鬼山派,交給了鬼山派的宗主玉顏輕,一半安葬在他最喜歡的青玉山。
當時,她依照他臨終所言,將他的骸骨一半送去了鬼山派,一半葬在了青玉山,三位師叔祖頗有微詞,覺得他出身望帝山,就該骨歸望帝山,即便不歸望帝山,更不該把他的骸骨送去給玉顏輕。
對於名門正派的望帝山來說,師傅與鬼山派宗主玉顏輕的情意,卻是說不得的,鬼山派素來被人稱之為邪派,自古正邪不兩立。
所以,師傅和玉顏輕,一個終身未娶,一個終身未嫁。
一番爭執之後,她拿出帝師令,三位師叔祖住了口,最終,她遵照了師傅的遺願,完成了他交代的事兒。
只那一次,她用帝師令壓人,將師傅的後事兒這般處置了。
後來,一切變得十分順利,她順利地繼承望帝山掌山人的身份,無人有異議,一眾師兄弟們對她愛護有加,三位師叔祖也對她頗為關愛,將她視為望帝山未來的希望。
按理說,望帝山歷代繼承人都要將骸骨埋在通靈谷,將牌位設在望帝臺,供望帝山所有弟子每年上香瞻仰。
從沒有例外,除了她師傅。
她並未細究師傅為何不回望帝山,一直以為他是念著與玉顏輕的情意,不能生而相守,便死要葬在一起,所以,將他骸骨送去給玉顏輕一半。另一半,是因為他一生除了遊歷外,有大半生住在青玉山,所以,最喜歡青玉山,才要將另一半骸骨葬在青玉山。
師傅從不注重世俗規矩禮數,但對望帝山的規矩甚是遵從,但他臨終卻破瞭望帝山的古例,不願回望帝山。難道這中間真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兒?
林客說師傅不是他殺的。
若他不是說假,那麼,師傅之死,會不會望帝山自己人動的手?師傅才毫不防範?
普天之下,先有北周興兵西境,後有北周侵犯燕北,兩國數次兵戈,江湖多少門派參與其中?她一直以為望帝山真正的置身事外,世間淨土,雖身在塵世之中,但脫離塵世之外。如今看來,興許真不見得。
西境經過戰後,一片荒涼,燕北經過一場浩劫,生靈塗炭,江南大亂,人心惶惶,東境湘郡王包藏禍心。
這個天下,哪裡還有一處是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