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著這面鏡子,顯然已是愛不釋手,但嘴上卻嚶嚅著想要推卻。
“馮公公真的不需要客氣,就是個玩物罷了。公公就算信不過貧道,也應該知道貧道這位兄長的脾氣,公公覺得,沈大哥會說謊嗎?”劉同壽故意讓沈方卓先開口,為的就是這個效果。沈方卓倒是不笨,但任誰跟他接觸後。也不會認為他是個工於心計的人。
“可不就是嗎?小公公,這點東西你就大驚小怪,卻又哪裡像是宮中出來的?”沈方卓適時附和了一句。
咱又不是從你說的那個皇宮出來的,這種異寶,別說自己,就算乾爹手上,那也是沒有的。馮保斜了沈方卓一眼,心中大是腹誹,但心下倒是信了多半。
想到這裡,他心頭又是一動,猛抬頭時,卻正聽得小道士笑吟吟的說道:“馮公公不需擔心黃公公,早在入京之前,小道就已經備下了禮物,都是先師傳下來的小門道,不值什麼錢,卻勝在精巧,只多不少,包管讓皇上滿意,你只管安心收下便是。”
馮保算是安了心,拱拱手道:“那就多謝劉觀主了,另外,小的只是個跑腿的,這公公的稱呼實在……”
劉同壽一擺手道:“不然這樣好了,公公也不要叫觀主,貧道也不稱公公,你我年齡相彷彿,就以兄弟相稱如何?這樣也顯得不那麼見外,馮兄,你說呢?”
“這……”馮保遲疑了。在嘉靖朝,內侍和外臣結交是大忌,連黃錦都不敢犯禁,何況他一個小黃門。可劉同壽不屬於外臣,而且他剛收了人家的重禮,也不好推脫。
劉同壽說那銀鏡不值錢,他也半推半就的信了,可東西他就拿在手裡,如何不知,至少,這也是個稀罕玩意,呈給皇上的話,多半就能搏個龍顏大悅。
那個打手似的青年說的皇宮景象,沒準兒就是從小道士那裡聽說的,所以,他們才花血本備下了重禮,嗯,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他也是個有決斷的,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又是一拱手:“劉兄弟既然一番盛情,咱馮保也不好推卻了,愚兄今年十七,痴長兄弟兩歲……”
“馮兄,小弟劉同壽有禮了。”劉同壽笑吟吟的還了一禮。
宮中的規矩,他已經打聽過了,雖然太監不能勾結外臣參政,不過通個訊息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馮保本身倒還罷了,他再有名,也是要等到隆慶朝,那都猴年馬月的事兒了,關鍵是他身後的黃錦。
那人是嘉靖最為信重的太監之一,潛邸老人,一直伴著嘉靖到死。得到此人的友誼,至少以後不會缺少情報來源了。
所以,劉同壽一出手,就是最能拿得出手的銀鏡。
送銀子也可以,不過銀子這東西通用性強,效果卻一般,想要效果好,就得用數量往上堆。他手裡倒是有些錢,但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還是鏡子的效果最好,這一點,從馮保的反應就能看得出來了。
“馮兄,皇上這道旨意,小弟有些不得要領,你能不能為小弟解說一二?”收買黃錦還是後話。最緊要的。是要搞清楚這道旨意的意思。
馮保也不笨,他也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不過這個問題本來就是可答可不答的,答了,也不犯忌諱;不答,領旨的也只能乾瞪眼。
劉同壽既然這麼會做人,他馮保自然也是順水推舟。
“皇上就是這麼吩咐的,咱們做奴婢的原本不應該胡亂猜測聖意,不過既然兄弟問起,愚兄也不好瞞著藏著。就隨口說幾句閒話罷了,賢弟須不能外傳了,嗯,還有這位……”
沈方卓呵呵一笑。正要開口,卻被劉同壽瞪了一眼,於是又訕訕的閉上了嘴。
“正如馮兄所說。”
馮保點點頭,然後低聲說道:“劉兄弟,宮禁內鬧鬼的事,你可能也聽說一些,這次皇上讓你入宮,應該就是為了這事兒。”
“原來如此,可是……”轉轉就是勘查現場的意思啊?搞得這麼隱晦幹嘛,搞得哥還以為皇帝要讓哥看風水呢。劉同壽先是恍然。然後又覺奇怪。
“兄弟的訊息果然靈通,陶道長的事你也知道啊,呵呵。”
馮保嘿嘿一笑,“陶道長入宮之後,很是做了幾場法事,宮裡也消停了好些日子,不過,這些年本來也一直都是這樣,時而鬧得滿城風雨,時而風平浪靜。現在沒事,並不代表就真的沒事了。萬歲爺這心裡,也是很……嘿嘿,你明白的。”
劉同壽當然明白,很顯然。嘉靖已經是驚弓之鳥了。
要說這鬼神之事,有的時候純粹是人嚇人。前世。他小時候也看過恐怖片,看完不敢自己去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