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
黃錦也不答話,往殿前的臺階上一站,扯著嗓子就嚷開了:“張閣老。各位大人。陛下有口諭……”
“臣等……”眾臣驚疑更甚,只是礙於身處之地,倒是沒人喧譁,不過視線的交流卻是密集且頻繁了許多,飽含著懷疑、詢問、觀察的目光在虛空中穿梭往來,構成了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
懷疑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張孚敬身上,老張昨日的舉動,牽扯了眾多的關注,沒人知道他跟小道士談了什麼,不過。第二天就發生了這種意外,不能不讓人懷疑,是張首輔搞的鬼。
如果是他搞的鬼,那裡面的味道就比較可怕了。京察!本來就牽動人心的兩個字,變得越發的沉重了,壓得人直喘不過氣來。
“恭妃初喪,故免文武百官慶賀,暫輟視朝六日,兩宮皇太后,莊肅皇后皆免命婦朝賀,欽此。”
“恭妃?”視線交流頓止,眾人都愣住了。
宮中確實有位恭妃,文恭妃是和張、陳兩位皇后。在同一屆選美中進宮的,不過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失了寵,幽閉而死。嘉靖以其有罪在身為由,只輟朝一日,喪禮也免了,怎麼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了,而且還鬧出這麼大陣仗?
見諸人疑惑,黃錦趕忙解釋道:“是憲廟的那位恭妃。”
“……”眾人無語。
皇上找的這個理由算是很合理,成化的妃子,這輩分是足夠高了。不過跟皇上似乎沒啥淵源。其子涇王倒是還健在,不過也只是諸多宗室中非常不起眼的一個,皇上就算要修補跟宗室的關係,似乎也沒必要搞這麼一出吧?
“諸位大人可以回去了。”帶給眾人不少疑惑,但黃錦也沒有答疑的意思。他胖胖的身子轉了個半圈,點出了幾個大人物的名字。“張閣老,李閣老,武定侯,還有汪、夏二位部堂暫且留步,請移步文華殿,陛下另有要事相商。”
要是劉同壽在這裡肯定會感慨有加,張孚敬瞬移的功夫,原來也是有傳承的,嘉靖才是玩這個的行家。
眾臣之疑慮自不待言,被點到名字這五個人都是當今炙手可熱的大人物,要是沒有武定侯,大家還會有點別的想法。現在連武定侯都去了,只能是要商議政事了吧?眼下最緊迫的政事……
朝臣們的目光集中在了左都御史王廷相身上,商議京察,卻不帶都察院玩,難道這位王大人要倒黴了?如果左都御史的位置空出來,那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須得早做準備才好。
眾臣滿腹心事的離開了,被點到名字的五個人互相看看,緩步跟在了黃錦身後。張孚敬、汪鋐二人走在一處;郭勳走在張、李二人的中間,時不時的跟兩邊搭話,李時卻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有一搭沒一理的應付著;而夏言則是遠遠的綴於眾人之後。
這幾人的關係,構成了如今朝堂上的格局,看起來,夏言孤立無援,舉步維艱,但實際上,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張孚敬,都不會這麼想。
轉頭看了一眼,汪鋐恨聲道:“在宮禁之中還不忘演戲,也不知道禮部是不是要改成戲院了。”
“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啊,”張孚敬嘆息一聲,繼而又是一笑:“宣之,你也莫要太過掛懷了,就算沒有他夏桂州,也會有別人的,由他去,由他去,將來自有人做他的對手,到時你只管看著,豈不賞心悅目?”
“閣老,你對那……當真這麼有信心?我總覺得……”
“很快便見分曉,說不定轉機就在今天了。”張孚敬微微一笑。
“閣老的意思是……”汪鋐精神一振,他對劉同壽沒啥信心,對張孚敬的眼光也有點懷疑,不過,只有這件事而已,在其他方面,他對張首輔還是極具信心的。
要在文華殿分個勝負的話,自己這邊可以說是大佔上風,李時是個牆頭草,他那一票可以忽略。郭勳雖然不能跟自己這邊走得太近,但因為張氏兄弟的事,他對夏言也沒什麼好感,鐵鐵的是個二比一,就算夏言裝可憐,皇上偏向他,可他一樣討不得好去。
“宣之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對同壽來說,契機就在今天,朝局麼,呵呵,慢慢來吧,急什麼?”
“啊?”汪鋐一愣,“那閣老的意思,莫非皇上……”
張孚敬點點頭:“嗯,跟從前一樣。”
“那……”抬頭看看郭勳,再看看張孚敬若有深意的笑容,汪鋐終於恍然:“唉,果然是我想多了。”
包括他在內,朝臣中的大部分人都想多了,進了文華殿,筆墨紙硯已經準備妥當,御案後面卻不見嘉靖的人影,只有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