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之間劃出了一條界限,直接就把張、蔡這樣的騎牆派給拉過去了
看起來,夏黨依然保持著強勢可夏言卻是有苦說不出,懊喪不已
比夏言鬱悶的,是黃錦
胖子察言觀色很在行,但對朝中的這些勾當就很生疏了,嘉靖對宦官管得太嚴,就算是黃錦這樣的紅人一樣沒機會參與,自然也沒啥經驗他只知道,皇上眼下有點焦躁,這考卷若是呈上去,不一定會惹出什麼亂子呢
“這不太好?皇上的意思是,讓各位儘快商量出個結果來,而不是要親自判斷,事事都要麻煩皇上的話,又要咱們這些做臣子的何用?”黃錦這話說的已經很重了,要不是真急了,他是不敢這樣冒犯大臣的
張孚敬倒是從諫如流,他認真聽黃錦說完,點點頭,向夏言問道:“黃公公這樣說了,夏尚書,你意下如何?”
“既然有了公論,就不必再出爾反爾了,就依照前議罷”裂痕已經產生,夏言當然不會就此作罷在他看來,張孚敬和黃錦分明就是在唱雙簧,否則張孚敬反擊的時候,胖子幹嘛不在第一時間提出反對意見,而是等投票結果出來了,才跳出來?
“也罷,便依夏尚書”張孚敬果然沒有激烈的反對,看起來像是見好就收了
表決也表了,兩大巨頭也發表了意見,另外一個重量級人物李大學士看起來又沒什麼立場,眾考官自然別無話說,當下一齊出門,奔紫禁城去了
“張閣老,您這是幹什麼啊?把卷子給皇上御覽,您這不是給皇上添堵麼?”上了路,黃錦也顧不得避嫌了,上了張孚敬的車,連聲埋怨不已
張孚敬輕笑道:“黃公公無須擔心,你只消轉告皇上‘秉公辦理’四字即可”
“秉公辦理?”黃錦將這四字在嘴裡反覆唸了數遍,突然心中一動,瞪大了眼睛問道:“難不成……可是……”
“老夫那弟子,還是有些手段的”張孚敬捻鬚微笑,笑容中滿是欣慰和得意之情
群臣的到來,果然給皇帝添了不少堵
大殿中靜悄悄的,只有紙張翻動的‘嘩嘩’聲在迴響著嘉靖面如寒冰,銳利的目光不時在考卷和眾臣的臉上掃視著,似乎在猶豫著,到底拿誰開刀好每個被他看到的人,都是頭皮發緊,心底生寒
乾清宮的氣氛越發的凝重了
“這篇文章……”嘉靖抬了抬手,然後又放下
這篇文章除了破題和內容,其他都是狗屁不通,行文風格倒是很符合劉同壽的作風,八成就是他的答卷了
嘉靖有心直接取了,可想到到手的好名聲飛了,他又覺得很是不甘;但不取也不行,原本無所謂的事,現在已經上升到盛世祥瑞的層次了,他又怎麼捨得?
思來想去,他咬咬牙,打算先取了再說不管怎麼說,這次的祥瑞也比之前的那些白鹿、白兔的強,名聲差點,總比沒有強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衣襟被人輕輕拽了一下他大吃一驚這種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經歷過了,他是皇帝,誰敢拽他的衣襟?何況,他背後的位置,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站的
眼下站在他背後的,除了黃錦還有誰?能讓循規蹈矩的黃胖子來這麼一手,很顯然,此事別有玄虛
嘉靖的城府非常深,驚訝過後,心念急轉,表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在丹墀下眾臣看來,皇帝只是抬了抬手,然後又放下了,跟之前猶豫時的舉動並無二致,哪裡知道私下裡還有這等小動作?
正因如此,當皇帝終於開口時,說出來的話,使得大多數考官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諸位愛卿言之成理,此文切題雖貼切,但文理卻不甚通,可見,此人只是個倖進之徒,國家用之,有害無益,便黜落了罷”
眾臣皆大吃一驚,都是不能置信的抬起頭來,可即便他們不顧禮儀,直視天子,以嘉靖的城府,又有誰能看出什麼玄虛來?
“張愛卿,除此之外,還有何爭議否?”嘉靖不給眾臣思考的餘裕,緊接著問道
“還有一事,也與此有關,因為此議遲遲未定,所以取士的名額……”
“此番朕開了恩旨,對其他人來說,有些不夠公平,是以名額也應多出一個,殿試時,再由朕親自定奪”
“皇上聖明,老臣遵旨”
嘉靖和張孚敬的雙簧唱的極其流利,夏言在第一時間就品出味道了,很顯然,此事另有玄虛,那張卷子不是劉同壽的
他中了張孚敬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了
但於情於理,他現在都無法提出反對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