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麼?這位軍爺,莫非你也生了透視眼?”
“除了小抄,還能是什麼?”那軍兵臉漲得通紅,卻又不知如何辯駁,只好回頭去看張景華:“大人,您看……”
“折了!一看便知”張景華大是不爽,想搶功勞,又沒膽子,這種沒擔待的人最討厭了。
“張大人三思,須知:折筆容易,後果卻很嚴重。”劉同壽拿腔拿調的說道。
“後果?一根筆又能有什麼後果,莫非,這筆是御賜的不成?”張景華冷笑連連,然後又是一聲斷喝:“折了!”
“咔嚓!”毛筆一折兩段,一個紙卷飄飄悠悠的落了下來,那軍兵大喜接住,雙手呈給張景華。後者隨手接過,一指劉同壽,喝道:“人贓並獲,你還有何話說?”
劉同壽輕描淡寫的說道:“一張紙而已,與舞弊有何干連?”
“不到黃河不死心,愚頑之極!”張景華怒極反笑,將那紙卷迎風一抖,展示給眾人,他自己卻死死的盯著劉同壽,“各位且看,上面寫的是什麼?不是小抄,又是何物?”
他有心把事情鬧大,所以聲音很大,動作也很大,不光是身邊的官員,連周圍候搜計程車子都踮起腳向這邊張望。
一切都在張景華的預期之中,只是,眾人的反應卻有點不對勁。
正常情況下,至少御史們會鼓譟起來,士子們會迅速跟風,聲勢一起,劉同壽和那些閹豎便無力迴天,就算不乖乖伏法,最多也只能灰溜溜的跑掉而已。
這一局,他贏定了!聖地的尊嚴,他守住了!不畏強權的名聲,也揚定了!
可是,揮舞了半天,他沒等到預想中的聲討,耳邊只有一片嗡嗡聲在迴響……張景華怒了,這幫人膽子也太小了吧?這還要議論?這年頭,象自己這麼正直可靠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他將紙卷收回,準備高聲念出來,然後一鼓作氣的拿下劉同壽。可是,當他看到紙捲上的內容時,一腔豪情卻變成了滿腹驚詫,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裡,好懸沒給他噎著。
“這……這是什麼?”紙捲上半個字都沒有,只有一個鬼畫符似的東西,別說念,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睛有點發花。
“這是先師傳下的妙筆符,最是靈驗不過,筆筒裡放上這麼一張符,寫起文章來,自是妙筆生花,下筆如神!”劉同壽恰到好處的接過話頭,然後又是一聲長嘆:“萬金難買的符籙,就這麼毀了,真是可惜啊!世上的愚人怎麼就這麼多呢?”
“你,你敢血口噴人?本官要上奏天子,彈劾……”出了個大丑,張景華正鬱悶呢,聽得劉同壽指桑罵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冤枉?你知不知道這符是怎麼來的?”
劉同壽痛心疾首道:“且不說為了制符,本官花費了多少精神法力,單說制符的材料,又有哪個是便宜的?天山上的雪蓮,深海里的魚油,草原中的大樹,大漠中的花朵,都是百年難遇之物啊!要不是藉著為皇上收集靈丹材料的機會,又去哪裡弄這些寶貝來?”
“……”一片靜寂。
沒人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劉同壽說的神乎其神,可在場眾人就沒幾個缺心眼的,尤其是兵馬司的那些軍兵,對江湖市井的手段更是門清。劉同壽的演技很好,卻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這分明就是碰瓷的套路哇!
“光說你們也不信,算了,反正事已至此,有張大人這樣的找茬之人在,這些筆,本官也用不上了,就用來給各位演示一下好了。”
說著,劉同壽一臉痛惜的又從籃子裡拿出了一根毛筆,舉起來,向四周展示了一圈,口中唸唸有詞:“詩以言志,文以載道,萬法歸一,妙筆生花,疾!”只見他大袖一揮,再伸出手時,那筆上竟然多了一朵鮮花!
“哇!”一陣驚呼。
“真的生花了!這符真靈啊!”
“早知道,我就應該去求一支筆來!”眾士子議論紛紛。
“這……不會是戲法吧?”也有人心存疑慮。
“不可能,變戲法哪有這般快法?快看,又是一支!哇,第三支……天,他到底帶了多少根筆,畫了多少張符?”
片刻功夫,劉同壽手上已經有了不下十朵菊花,如同捧了一捧花束似的。他將花攏了攏,然後一股腦的塞給了張景華,一臉誠意道:“借花獻佛,既然帶不進去,那這些花就送給張大人好了。”
“荒唐……荒唐……”張景華被這個意外搞得暈頭轉向,一時也不知應該繼續斥罵,還是怎地,只是喃喃重複著那荒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