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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他的作風,死要面子。睚眥必報才是他的特色。

既然沒人敢犯顏直諫,那大夥兒跟在皇帝后面亦步亦趨不就得了?這辦法同樣行不通,首先,嘉靖每次都是等卷子在所有考官手裡傳閱過了,才會開始閱卷;另外,嘉靖閱卷也是有所側重,他不看前面的策論,只看後面的青詞。

某種程度上來講,嘉靖此舉屬於鑽空子的偷懶行為,招人鄙夷,可他是皇帝,規矩都是他定的,誰又能左右得了他?

迎合不上,又迴避不得,考官們最終也只能打起全副精神,努力做到客觀公正,不給其他人留下話柄,至少,要統一口風,求得一個法不責眾了。

“今日吹的是什麼風,諸位愛卿的意見,怎地如此的一致?”看了幾十張子後,嘉靖也是驚歎出聲。

嘉靖朝的政爭極其頻繁,堪稱無處不在,以會試的重要性,理所應當的會成為朝臣們爭奪的主要戰場。類似今天這種河蟹的場景,實在太罕見了,在嘉靖的印象裡,三個以上不同派系的大臣,對同一件事發表相同見解的機率,無限接近於旭日西升,玉兔東沉。

考官們互相看看,心中都是腹誹:玩心計也就罷了,可皇上您這惡趣味實在是要不得,要不是您在這杵著,誰會這麼小心啊?

“回稟陛下,非是臣等私下串聯,又或巧合使然,實在是陛下出的題目,有匠心獨運之功。”

張孚敬是首輔,又是主考,這個時候自是當仁不讓,他從座位上站起,躬身一禮,緩聲道:“老臣不知其他同僚如何作評,老臣的標準就是,切題準確,文采斐然的,為上上等;切題準確,文采略遜的次之;切題不準,文采高的再次;兩者皆無的,則為末等。”

正常的會試、殿試中,很少有這麼簡單的標準,策論這東西,就算找準了方向,立論也有高下之分,文采這東西,更是難以一概而論。但這一次,由於嘉靖的誤導,大多數考生都直接偏題了,考官只需看開頭的破題,基本上就可做定論。

至於文采,青詞中,最能體現的就是文化水平,尤其是詞彙量。青詞講究文辭華麗,生僻字越多,就越能體現出華麗來。看不懂,就覺得很厲害,大抵上就是這麼個道理。

所以,張孚敬這番話固然有逢迎拍馬的嫌疑,但總體而言,卻是相當公正客觀,其他考官也是紛紛出言附和。

“臣之前還在奇怪,陛下限定的時間為何這般緊急,待得幾十張卷子看過,這才恍然。原來陛下智珠在握,早就有了成算,知道這般出題的結果就是評卷變得更有效率。匠心獨運,張閣老此言,臣也是心有慼慼啊。”

“陛下英明!”

若是放在去年,這番歌功頌德,縱不能使得嘉靖心懷大暢,總也能讓他微微醺然。可是,眼下聽來。嘉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就是達不到爽點,仔細想想,方才明白,這是對小道士的高水平馬屁享受慣了,所以,普通的馬屁就相形見絀了。

想到這個,嘉靖不由皺了皺眉頭。他之所以親自跑來文華殿,原因之一,就是想第一時間看到劉同壽的卷子,可看了幾十張青詞了。寫的都是普普通通,讓他很有些不耐煩。

“夜已經深了,光陰苦短,眾位卿家還是加緊作業罷。”

討了個沒趣。眾考官只能訕訕作罷。

相對於另外幾個考官,國子監、詹事府、太常寺都算是冷門衙門。太常寺就是個空殼樣子貨,國子監也好不了多少,掌管皇后、東宮家族事務的詹事府本來很重要,但皇帝一直沒有子嗣,皇后又跟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詹事府的行情自然只能一路走低。

於朝政的影響力不大,這幾個人的心思也簡單了很多。另外幾個考官卻是苦苦思索:要知道,剛才可是張閣老起的頭,按說這馬屁不應該沒拍正啊?怎麼就碰了個軟釘子呢?難道張閣老真的老了?還是說。皇上另有所想?

作為次輔,李時想的最多,以至於評卷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張孚敬的輕咳聲傳來,他才猛然驚醒。與咳嗽聲一同而至的,還有一張考卷。

茫然接過考卷,李時有些摸不到頭腦,不知道張孚敬那身咳嗽是怎麼個意思。不過,當他的視線下意識的往落名處時,入目的那個熟悉的名字。如同雷鳴般,在他腦海中驟然閃過,他終於明白了。

快速看過試卷後,李大學士做了個決定。

“老臣斗膽,但這篇青詞實在太過驚豔。敢請陛下過目!”他沒有將考卷繼續傳閱,而是霍然起身。捧著試卷直趨龍案之前。

“哦?”嘉靖有些激動,同時也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