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身上的神秘色彩很可怕,不過,想到事成之後可能會獲得的回報,他心裡又是一熱,連對鬼神的恐懼都忘在一邊了。
柴德美許諾給他的可是項興丞留下的那個位置,一縣典史啊!從衙役變成典史,為了一步登天,還有什麼不敢幹的?就算是三清道尊站在面前,他章開也敢揮刀斬去!
只聽‘嗆啷啷’一聲響,刀光閃亮,殺氣騰騰!章開拔刀出鞘,厲喝出聲:“既然見到官差在此,你們這些刁民怎地還敢持械在手,意圖毆鬥,再不放下武器,皆以造反定論!”
第40章 雷鳴
公服粼粼,刀光霍霍,章開的二次亮相,效果大好。
受到劉同壽鼓舞的百姓當即便是一滯,此消彼長,家丁和打手們則穩住了陣腳。他們挺直了腰板,腳下也不軟了,氣也順了,好像剛吞了人參果的豬八戒一樣,他們找到了熟悉的感覺,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才是他們最擅長的啊。
但章開自己卻並不覺得多得意,他心裡只有一種豁出去的瘋狂,以及隱隱的不安。
通常情況下,衙役都是不帶刀的,帶刀辦案的那是錦衣衛,衙役只是維護治安的編外人員,並沒有帶刀的資格。當然,既然吃衙門飯,帶把刀出去倒也不算大事,反正也就是充充樣子,他們沒砍過人,也沒那個必要。
衙役面對的多半隻是百姓和鄉間無賴,要抓要打,亮亮腰間的鐵尺鎖鏈就足夠了,都是知根知底的,誰還敢反抗不成?公差的威武本就不在於其武力值,而在於他身上那身官皮,那代表著官府的威嚴!
現在他把刀都亮出來了,可效果卻依然不夠理想。
最佳的效果,當然是嚇跑一部分人,令另一部分遲疑不進,然後家丁們反擊,再結合言語攻心,徹底瓦解鎮民們的鬥志,形成摧枯拉朽的勢頭。
可現在百姓們雖然面露惶恐之色,但腳下卻都紋絲不動,握著器械的手也很穩定,因為在隊伍的最前列,那個青袍少年依然從容鎮定。他的身影並不高大,卻是眾人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大夥兒就算怕得狠了,也不會輕易退縮。
“柴老爺,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依我看,咱們不如先撤吧,等到……”
“怕什麼?一幫賤骨頭而已,不嚇不打,他們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一個要退縮的,柴德美暴怒。實際上,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了,今天退走倒是容易,但回去要怎麼交代?徵地的事又要怎麼辦?事情傳開後,造成的影響又要如何處理?
最後那條尤為嚴重,官府和世家,最怕的就是百姓團結起來鬧事,所以向來都講究分而治之,尤其是搞那些過格的事情時,他們也是很講究技巧的。
現在東山鎮眾志成城,嚇退了衙門,又逼退了豪強,知情者知道其中另有玄虛,但大多人卻都是不知情的。有了這個先例在,會給多少人帶去僥倖心,讓他們面臨同樣的事情時,也效法東山啊!
一旦形成了風氣和規模,那後果真是太可怕了,也許小道士最終會跟著倒黴,但在那之前,第一個粉身碎骨的卻一定是柴家。所以,不能退,只能硬著頭皮死挺到底。
“不用怕,你想想,這裡可是江南,百姓素來逆來順受,現在這種情況肯定不正常,說不定他們被那個小道士蠱惑了,意圖造反作亂呢!就算不是造反,持械對抗官差的,也是暴民!儘管打殺了,朝廷也不會以此見怪……”
森冷的聲音從牙縫裡發出來,噝噝作響,彷彿毒蛇吐信。
“章開,給老子把刀拿穩了,但凡有人敢向前,你只管砍殺便是!見了血,他們也就一鬨而散了,不用怕,出了事,自有人罩著你!衙門又不是我家開的,典史啊,你以為那麼容易就能到手?”說著,柴德美意味深長的看了項興丞一眼,顯然這話也是說給後者聽的。
項興丞臉上陣紅陣白,最後一咬牙,衝著幾個心腹打了個眼色,然後踏前一步,高聲道:“有知府大人的手書在此,緝拿妖道劉同壽,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鏘!”另外幾個衙役應聲拔刀,發出了整齊的金屬摩擦聲,“格殺勿論!”
“好威風,好殺氣,只是你耍威風的物件似乎錯了吧?朝廷養著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拿刀對著百姓嗎?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衣服,碗裡的吃食,手中的刀,都是天下百姓的民脂民膏所提供的,現在,你居然拿刀對著百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威風還沒抖足,劉同壽便冷冷開了口,一番質問將項興丞激得面紅耳赤,他不甘示弱,高聲反駁道:“本官奉了府衙的命令,維持鄉里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