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不是老奴要跟您對著幹,可咱們畢竟不能逆天而行啊!那小道士是蒙中的也好,還是真有什麼玄虛也罷,總之,這雨是下了,而且越下越大……都是衝著咱們謝家名聲,兩縣計程車紳才按兵不動的,若是真的鬧了災,那咱家招的怨恨可就大了。”
謝敏行很不屑的冷哼一聲:“哼,下幾天雨就鬧水災?哪裡來的這種道理?”
“雨勢很大,謝淳已經去北邊的莊子了,說是要看海上會不會起風,如果風雨齊至……二少爺,現在更改的話,還來得及。”
謝忠的悲呼聲情真意切,暴怒中的謝敏行也不禁為之動容,他略一猶豫,口氣略有鬆動,“……那東山的事怎麼辦?那可是祖爺爺的遺願,也是謝家子弟的眾望所歸,你讓我忍氣吞聲,就此作罷?”
“現在派人去也不成啊!雨已經下起來了,那小道士的威望不降反增,咱們這麼興師動眾的到上虞去,面對可就不僅僅是一個東山鎮了!”謝忠也顧不得許多了,拼命把事態說得更嚴重點。
這位二少爺素有聰慧之名,平時也表現得頗有雍容之度,但他骨子裡依然是個世家子,有著跟他那些兄弟相同的紈絝之氣。得勢的時候他可以從容淡定,但形勢一旦翻轉,他就亂了陣腳了。
“二少爺,您別忘了,二老爺信中說的,現在正是他的關鍵時刻,萬萬不能有失啊!老太爺不在,咱們謝家的興旺全指著二老爺呢,真要是影響了他,那……”
謝忠知道自家少爺死命折騰是為了什麼,顏面只是一部分,關鍵還是權勢,這是少爺的死穴。
果然,謝敏行臉色一變,臉上明顯有了退縮之意,但卻猶豫著不肯下決斷。
“東山的事大可從長計議,老太爺綢繆了二十多年都沒動手,您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就算一定要動手,至少也得請示過二老爺才好啊!”謝忠不是危言聳聽,他真的怕了。這位少爺給謝家已經帶來很大的麻煩了,如果他繼續發瘋,影響到京城,也不是啥稀罕事兒。
“你讓我想想……”謝敏行來回走動起來,他知道謝忠說的有道理,但他實在是不甘心啊。
並不是身為世家子,就隨心所欲。
祖輩的庇廕雖大,但分潤下來就少了,真正能得到大頭的只能有一個人。他的六位爺爺都是做官的,但只有二爺爺謝丕才是繼承祖爺爺的人選,除了他之外,另外五個人品級最高的也不過正四品,而且還是個武職,跟禮部左侍郎壓根沒法比。
他要的,是襲承謝丕的蔭庇,哪怕沒有功名,也能進入中樞的那種,而不是在地方上做個判官,或者在衙門裡做個員外郎!想做到這一點,解決東山之事,就是最名正言順的功勞,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他又怎麼捨得放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著已經到了酉時。
書房裡靜悄悄的,只有謝敏行急躁的腳步聲在迴響。柴德美和謝忠有心催他,可看到他鐵青的臉色,對視一眼,只能無奈的放棄,這個時候催促,只能起到反作用,或者引火燒身罷了。
兩人都相信,以這位少爺的才智,只要冷靜下來,就能做出明智的判斷,雖然可能會有點晚,但應該還來得及。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謝敏行身上,因此他們沒有留意到,外面開始起風了,強風推動著黃豆大的雨點,劈里啪啦的敲在屋頂、牆上,發出了戰鼓般的聲響。
疾風驟雨,瓢潑而下!
“罷了,忠叔,就照你的意思辦吧……”腳步聲終於停下了,謝敏行頹然坐倒,語聲中有著不盡的悲愴。前功盡棄,顏面掃地,能不能保住從前的地位都是兩說,對這位世家子來說,這已經是人生最大的挫折了。
“二少爺……”謝忠明白他的心思,想安慰卻無從說起。他很想說,這個決定還算及時,沒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形成更大的挫折,但這種話他又怎敢說出口?
可是,就在下一刻,他發現事情比他想象的更糟。
外面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進了宅院,然後將混亂散佈了出去,其中一人跌跌撞撞的往書房跑來,腳步聲讓他有些熟悉。
“二少爺,不好了,不好了,海上起了大風,浪高三尺,一浪高過一浪……”那人連通報都等不及了,直直的闖了進來,滿臉都是驚慌失措的神情,不是謝淳還有哪個?
“颶風?怎麼可能,昨天還有一支船隊出了港,船上的都是老水手,怎麼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柴德美大驚失色。
“還不是為了拍二公子和你的馬屁,你們說小道士妖言惑眾,他們還敢跟你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