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一個帶著女眷的書生,連聲奸笑。
……
上虞,董府。
最近,董老爺的情緒很糟糕。
讓他情緒低落的,主要是源自於被一個少年折服而帶來的挫敗感,此外,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擔憂,則讓他寢食難安。
這兩天,從餘姚接二連三傳來的訊息,無一不表明,那小道士很可能是衝著柴家去的。
放在前些日子,董員外對這種事是樂見其成的,兩邊衝突的越激烈越好,他正好坐山觀虎鬥。可現在他樂不出來了,想到小道士從他這裡借走的東西,他有了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自己八成要被拉下水了。
果不其然,最新的訊息傳回來後,他一聽就傻眼了。
“你是說……他把柴德美給耍了?還是在龍泉山,眾目睽睽之下耍的?”董員外覺得一陣陣的天旋地轉。
“是啊,老爺,小的問過不少人,他們都親眼看見了龍泉山下那一幕,被人騙得團團亂轉,柴德美在餘姚算是聲名掃地了,說不定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董員外的眉頭越擰越緊,“他柴家本來也不是靠名聲吃飯的,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關鍵是柴家會不會遷怒到我董家身上,而且,中天閣那邊……”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柴家興師動眾追捕那位小道長的時候,很是得罪了些人。”
董員外頹然搖頭:“柴德美本來就是一條惡狗,專門用來得罪人的,只要謝家保他,就算他得罪的人再多,也就是有些小麻煩罷了,還能如何?”
那探子沒話說了。
“老爺,老爺,餘姚又有訊息來了……”董員外對小道士的動向關注得很,兩縣離的也近,他派出去的探子著實不少,訊息一波接著一波。
“柴德美跟龍溪先生髮生了衝突?被龍溪先生痛斥,掩面而走?然後龍溪先生還說小道長有陽明先生遺風?”董員外眼睛都直了。
他說的那位龍溪先生,姓王名畿,字汝中,號龍溪,是王守仁最為賞識的弟子之一。目前主持中天閣,在各地講學不綴,是陽明心學的領袖人物,在士林中的威望極高。
“正是。老爺,那柴德美被愚弄之後,在龍泉山下大發雷霆,結果龍溪先生正好趕到,您也知道,龍溪先生為人方正,嫉惡如仇,見柴德美對士子咆哮,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可那評價又是怎麼一回事?”
“龍溪先生事後向人詢問事情經過,沉思半響之後,忽然展顏一笑,然後就說那小道長十步一計,堪有先師之風,如今餘姚已經傳遍了,不少人都在說,小道長是陽明先生轉世呢。”
“……這麼說,他引柴德美去龍泉山,也是故意的了?”
“肯定是故意的啊,龍溪先生都說了,小道長用的是借刀殺人之計。”
“這,這也太……”董員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談判之後,他對劉同壽的評價就已經很高了,可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小道士。
“老爺,老爺……”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呢,外面又有人衝進來了,這位臉上的表情更加興奮。
“趕緊說。”
“是,老爺,柴家設卡抓人,結果不知怎地,把王老爺給抓了。”
“哪個王老爺?”
“就是餘姚王家啊!”
“啊?不可能吧?柴家人只要不是真的瘋了,怎麼敢抓王家的人?”
“倒也不是抓了,就是……”這件事有點複雜,探子費了好一番唇舌才算說清楚了。
在餘姚比名聲的話,王謝兩家可謂難分軒輊。王守仁的才氣名聲固然很大,但謝遷兩次官居一品,登閣拜相,仕途上比王守仁父子都要順暢不少。可若是比起開枝散葉的本事,王家就只能瞠乎其後,望塵莫及了。
王守仁便是獨子,但總算是如期而至,王華倒沒在這方面費過心思。
等輪到王守仁自己的時候,子嗣艱難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直到四十幾歲,一直也沒能有個一兒半女,王華有鑑於此,做主給他過繼了堂弟王守信的兒子,就是探子說的這個王老爺,王正憲。
不過,在嘉靖初年,事情突然峰迴路轉,王守仁的原配諸氏死了,他續絃張氏,結果僅僅過了一年,張氏就給他生了個兒子。
放在普通人家,這就是皆大歡喜的好事了,但放在世家身上,卻是個大麻煩,其中的牽扯太多,偌大的家產,還有爵位在,王正憲和他老爹又怎麼捨得眼睜睜的看著?
王守仁在時,他們自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