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窺視二位,只是從二位仙師的師門推想,這才貿然相求,這等褻瀆之事,小人莫說是做,就是親身窺探的念頭也斷然不會有的。”柴德美滿頭大汗,連連擺手否認,心中只道:原來還真被自己蒙對了,這法訣果然以龍虎為名。
劉同壽突然唯一擺手,首次開口道:“罷了,師妹,他一凡夫卻能識得真人當面,還把握住了時機求懇,這就是他的緣法,雖然他根骨奇劣,福緣不深,但即是緣法到了,我等也須得順天意而行……”
他的聲音和楚楚同出一轍,而且更帶了一層居高臨下的傲氣,但柴德美卻聽得心花怒放,尤其當他看到,那個冰山般的女冠,凜然奉命的時候,他歡喜的幾乎都要暈過去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小道士的臉,透過那張俊臉,他彷彿看見了日後的幸福生活。
小道士淡淡吩咐道:“你先發個誓來,然後筆墨伺候罷。”
“謹遵小仙師法旨。”柴德美迅速吩咐下去,他的家丁倒是沒帶這些東西,但山腳下有那麼多士子在,想搞文房之物卻是再容易不過了,東西很快就拿了過來,車廂內的柴某人也發了一番不得將秘法外洩之類的毒誓。
湖州的筆,宣州的紙,都是上好的東西,小道士點點頭,表示滿意。不過,當他將宣紙在桌几上攤開時,卻皺了皺眉,厭惡的一揮袍袖,將那張地契拂到了一邊,大袖飄飄,地契也飄飄蕩蕩的落在了地板上。
柴德美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撣撣灰塵,見對方沒什麼表示,於是將其悄然收入懷中,然後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這可是好東西,道家高人不在乎,但他這個俗人還是很在乎的。
他並沒有注意到,伏案疾書的那個小道士臉上,同樣也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壞壞的,又很得意,像是偷到了母雞的小狐狸一般。
劉同壽確實很得意,因為他的第二場表演,已經圓滿落幕了。
……
“妹夫,妹夫,你到底樂啥呢?人都走了小半個時辰了。”小道士收錢走人了,可柴德美卻一直在那裡捧著張紙傻樂,周圍議論紛紛,蔡德慶忍不住了。
“嗯?已經走了那麼久了?哎呀,我光顧著高興了,竟然沒送小仙師到碼頭,真是大大的失誤啊。”柴德美回過神來做的第一件事,卻是一拍大腿,十分懊惱的發出了嘆息。
“噝……妹夫,你拍錯地方了。”蔡德慶疼的呲牙咧嘴的,他抽著冷氣問道:“你送也白送啊,就那倆眼睛長到天靈蓋上的小道士,才不會給咱們好臉色呢,我說妹夫,你到底為啥樂成這樣啊,不就是一張地契麼?離大功告成還遠著呢。”
春風樓只是個籌碼,想要讓董家低頭,還需要很多個威逼利誘的步驟,中間也未嘗沒有變數,頂多就是離成功更加接近了那麼一點而已,實在沒有必要高興成這樣啊。
“你懂什麼?”柴德美嘿然反問道:“你以為我今天為啥沒糾正你的稱呼?”
“啊?”蔡德慶甚感茫然。
因為他妹妹只是個小妾,他本人又是個混混,所以一心要脫離暴發戶行列,向書香門第靠攏的柴德美一向不喜歡他以妹夫來稱呼,只有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才會不予計較。今天他妹夫的心情顯然很好,但這裡面似乎沒啥因果關係吧。
“就知道你不懂,不懂就別亂問了,總之是好事。”柴德美輕輕拍了拍胸口,意味深長的說道。那捲秘訣才是真正的天降之喜,有了這法寶,他才能名正言順的變成‘妹夫’,只是這話不能挑明瞭說而已。
“妹夫,地契已經到手,咱們是不是順便去衙門報備一下?省得跟董瞎子扯皮?”
這個時代,是沒有房產證和土地證的,土地所有權唯一的憑證就是房契和地契,而且,在明朝以前,衙門甚至沒有見證和管理的職能。
這倒也可以理解,歷朝歷代都奉行的是精簡地方官,讓地方鄉紳進行自治,寥寥幾個地方官,管理地方事務還忙不過來,哪有空再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只是放任鄉里之間的公證了。
這種方式科學不科學不好定論,不過在人口流動較小的古代,倒是罕見這方面的糾紛,畢竟鄰里之間都是知根知底的,籤個契約,然後找些鄉鄰宿老做公證,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後患了。
當然,既然存在漏洞,就有被人利用的可能,一旦出現糾紛,哪怕鬧到衙門,官員們也是難做決斷,只能不予受理,多少也是個問題。
大明開國後,洪武皇帝出身微末,很重視民生,對地方官的要求也很高,因此將民間的契約管理也納入了官府的管理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