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平時都以奶哥哥稱之,而黃錦則是嘉靖龍潛時的伴讀。
說是伴讀,但大明的規矩並不推崇藩王讀書,而是鼓勵他們有點其他的業餘愛好,最好是在室內就能進行的。嘉靖的拜神醮齋的愛好就是從老爹興王爺哪兒一脈傳承下來的。
所以,黃錦這套業務熟練得很,再加上從小伴著嘉靖長大,對其心思的把握,也遠在旁人之上,因此,成為了嘉靖朝萬千宦官中,最為特殊的那一個。
不過,黃伴讀能脫穎而出,靠的可不光是出身和智慧,他深諳低調才是生存之本的道理,從不敢侍寵而驕,反而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危機意識。十三年來,王府舊人倒了一個又一個,而他卻一直屹立在紫禁城,並且一步步的向上走著,直指司禮監秉筆的寶座。
“張閣老,萬歲爺今天很累了,有什麼事,您明天早朝再說不行嗎?”看著眼前這位老者一臉堅決,黃錦搓著手,很是為難,“您也知道,萬歲爺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您……”
張孚敬微微一笑,溫言道:“黃公公,所謂主憂臣憂,主辱臣死,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老夫,難道還不知道老夫的為人嗎?化解聖上的煩惱,才是老夫要做的,觸怒龍顏……嘿,老夫何曾做過這種不知輕重的事?”
“張閣老,您真有把握?”黃錦眼睛一亮,十年換了三位皇后,這麼一位主子真心不好伺候,尤其是在這種非常時期,他巴不得有人能安撫嘉靖的情緒,將其從暴走狀態拉回來呢。
可是,想到現狀,他心中的疑慮卻絲毫不減,“張閣老,您應該知道,最近連邵真人都不敢輕易驚擾聖駕,除了做法事的時候,他都不敢跟萬歲爺多說話,您真的要……”
不怪黃錦囉嗦,實在是事關重大,若是張孚敬失敗了,惹得龍顏大怒,他這個通報的也是要跟著倒黴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哪怕張某人從前的記錄一直很不錯,他也不敢輕忽,何況……
身為天子近臣,他如何不知道嘉靖的心思?張閣老聖眷漸衰,眼見著就風光不再了,萬一對方要孤注一擲,自己可犯不上陪綁。
沒見邵真人對張閣老都避而不見了嗎?在天子身邊想過得安穩,這種程度的謹慎是必須的!
“也罷,黃公公,你且附耳過來……”張孚敬能縱橫朝堂十多年,對宮內事又何嘗不是瞭若指掌,對黃錦的心思更是洞若觀火,他知道今天要不說出點什麼,對方是定然不會去通報的。
但是,他今天要說的事兒又豈能在早朝上說?
“二龍……”只聽了兩句,黃錦的眼睛就瞪圓了,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張孚敬,“張閣老,此言當真?”
“君前豈有戲言?老夫是那麼不分輕重之人嗎?何況,浙江布政司、按察使,以及上虞知縣的奏疏盡皆在此,又豈是老夫的空口白話?”張孚敬兩手一攤,順便把證據也都亮出來了。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黃公公,想化解皇上的心結,非此不可啊!”
“……咱家明白了,張閣老且稍待,容我去通稟!”黃錦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做決定的時候很猶豫,但黃錦做事的效率卻很高,沒多一會兒,他就返回來了,帶來的是皇帝召見的口諭。
乾清宮內,香菸繚繞,帷幕低垂,沒有皇宮內院的莊肅,倒有幾分名山大觀的氣氛。
“老臣參見陛下!”從張孚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帷幕後模糊的人影,但他並不覺為異,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白水繞東山,逢災更有難。水火分南北,二龍不相見……還有這些奏疏上說的,孚敬,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語聲低沉,人也未露面,可張孚敬心下卻是大定,別人聽不出,可是,以他對嘉靖的了結,又如何聽不出對方心中的急切與期盼?
“敢教陛下得知,東山即是奏疏中所述,有異人出的地方,這箴言中的南北,說的是京城和江南,至於水火之災……”
“江南水患,宮中失火,”帷幕後的那個身影緩緩點頭,接著說道:“這二龍,說的莫非就是朕和載基?”
“……”張孚敬躬身一禮,卻不說話,在嘉靖面前,不是表現得越聰明越好,只有懂得藏拙,才能保持聖眷。當然,這只是個細節,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若是不懂這個,悲催的下場卻是註定的。
“有道理,很有道理,果然不是朕觸怒了上天,而是大明應有此劫!”珠簾後的聲音激動起來,聽在黃錦耳中,幾如仙曲綸音一般動聽。
萬歲爺找到原因了!然後他就不會繼續糾結了,這一劫總算是過去了,果然不愧是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