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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聽到胡大爹近乎淒厲的吼聲,兩人抬著她小心翼翼放進棺木裡。她不哭不鬧,猶如真正的死人,然而,在蓋上那刻,兩人清楚地看到,胡三娭毑用血紅的手從懷裡掏出一把同樣血紅的梳子,顫巍巍地打理白髮,滿面笑容。

兩人悶頭釘上蓋子,一人將手紙頭敲得鮮血噴濺,一人將唇咬出了血。

祠堂的小院裡,秀秀跪在兩人面前。堵在門口不肯挪開,胡劉氏嗚咽道:“我沒剩多少日子,去送送她沒關係,你讓開,妹子,你讓開……”

秀秀哪裡肯讓,抱著她的腿直掉淚。胡劉氏看向胡長寧,跟他討主意。見一向斯文地胡長寧目赤如火,朝石桌瘋狂地打,登時什麼也顧不得了,撲上去死死捉住他的手,抱頭痛哭。

這地方哪裡待得下去,胡長寧拿定主意,喚秀秀去收拾東西。胡劉氏突然醒悟過來,臉色驟變,將秀秀拉住,撈起泥水抹在她臉上,直至看不出本來面目才罷休。胡長寧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搬來石頭將院門堵住,胡劉氏柔聲道:“不要怕,只要門關了。從祠堂裡看不出來這裡有院子。”

這是自己的家,胡長寧何嘗不知,只是知道一回事,真正有事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見他不肯停手,秀秀也加入他。兩人忙得滿頭大汗,面面相覷幾秒,頹然坐倒。

胡三娭毑已經送上了山,陳翻譯得到蘇鐵的精心治療,又得了不少好東西壓驚,當沒事發生一般,笑得實在大聲,連松本都連連側目。

有了胡大爹的傾力合作,松本此行十分愉快,不但嚐到了最地道的芝麻豆子茶和鄉里野味。胡家灶臺地臘肉罈子裡的菜也搜了個乾淨。臨別。松本看著滿滿地籮筐,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力邀胡大爹前往縣城做客,原來,松本早就準備在湘潭大宴賓客,和當地名流搞好關係,避免衝突流血事件,不過大家也許不肯相信他的誠意,百般推拖,如今從胡大爹身上,他終於又看到中日合作,共同維護湘潭和平的美好前景。

賓主盡歡,依依惜別,還是胡長泰出馬,陪同一行人返回縣城,陳翻譯見過胡大爹的雷厲風行,對這個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窩囊廢越發看不上眼,一路冷嘲熱諷,好好發洩了一頓,到了縣城,他摸摸腦門,靈機一動,哼哼唧唧叫疼,胡長泰果然又是滿臉惶恐,陳翻譯隨手一指,“那裡給我,今天的事才算完!”

他指的是胡家在縣城裡最大地米鋪子,胡長泰抖了半天,囁嚅道:“我……不敢做這麼大的主,算……算入股行嗎?”

陳翻譯大喜過望,連道這棍子捱得值,自認還算有良心,朝他伸出三根指頭,果然沒見他搖頭,頭也不疼了,一路哼著小曲回家,開始計劃藉著傷勢跟上頭請假,好好跟蘇鐵去長沙玩一圈,聽說胡家在長沙也有公館,說不定嘿嘿……

送走鬼子,胡大爹煙也不抽了,冷著臉喚回所有人在祠堂裡開會,叫胡小秋調整人手,安排三道關口,除了入村的豁口和村口,將第一道關口設在路邊的山裡,爭取更多的時間做準備。

大家家裡都是一團亂,人手自然不夠,連女人都派了任務。胡大爹也顧不得嫌女人礙事,親自指定做事最利索的蘭妹子等三人幫忙各家各戶清理東西,第一重關口的任務最為艱鉅,仍然由胡小秋等三人接手。

一貫惟命是從的胡小秋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聽胡大爹講完了,突然霍然而起,咬牙切齒道:“大爹,我想問你,我們之前安排了這麼久,還是被他們鬧成這個樣子,連胡三娭毑都活生生被整死了,報信到底有什麼用!”

短暫地寧靜後,祠堂猶如被煮沸,大家義憤填膺,摩拳擦掌要討說法,正鬧得不可開交,胡十娭毑在毛坨的攙扶下邁進來,目光定在胡大爹蒼老的面容,逼著他正視自己,冷笑道:“這就是你保住胡家的方法,讓兒子拖離胡家去做漢jian,兒子不行就自己上,甚至不惜動用家法,你也算是個人麼?”

祠堂一瞬間又安靜下來,只有壓抑的啜泣久久迴響,空氣中充滿淚水的味道,無比苦澀,像山裡熟透地苦楝,苦得讓人內裡已肝腸寸斷,卻哭不出聲。

胡大爹垂首不語,一臉的皺紋凝成一團,更顯悽楚。良久,他慢慢抬起手,指向門外,不等他開口,胡十娭毑突然磔磔怪笑,“不用勞駕你趕人,我們一家馬上就走,我剛才聽到了,衡陽陷落了,我孫女婿沒了,我家雙胞胎馬上就會回來,我要去長沙等他們,親口告訴他們今天的事情,讓他們看清楚這個大爹爹的真面目!”

“滾!”胡大爹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毛坨和胡十娭毑正要出門,毛坨驚得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他爬了幾步,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