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到近一兩年來王蓉兒的委屈,禁不住眼淚直滾了下來。
王蓉兒木木地偏過頭,叫了一聲許媽媽:“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許媽媽勉強止住哭意,掏出帕子揩了眼淚,忙上前扶住王蓉兒搖晃的身子,低聲道:“婉次妃,您四更天不到就起來忙活,還沒喝上一口水呢!奴婢扶你回去用早飯?”
許媽**話觸動了王蓉兒的一番心事,這幾月兢兢戰戰的伺候著,到頭來卻得不到一絲眷顧,不由傾述道:“我當年傻,一心只看這裡好,可哪知裡面孤寂?不過也只有往下走!可三個月了,回府三個月了,都沒招過……”話沒說完,嗓子就哽了。有話也沒法說出口,眼圈就起了一個紅暈兒,終是眼淚紛紛。
而讓主僕二人埋汰的朱棣,正在王府門前上了馬,向秋山別莊駕馬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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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別莊
一連素月臥病在榻,儀華只覺渾身的骨頭都軟了。而時逢九月,又天高雲淡,正有登高眺望一說。於是在聽良醫建議出門走走後,心中不禁升起了幾分遊興。如此,就在朱棣快馬加鞭趕來的時候,儀華也帶著曦兒出了別莊向深山行去。
大半個山頭屬於燕王府所有,也不用擔心閒雜人等所擾。儀華便只戴了一頂氈帽,一人坐在一乘竹椅小敞轎上,陳媽媽抱著曦兒坐後一乘,周圍再由王府侍衛、內侍婢女共三十餘人護行一旁,沿著山邊小徑,一路上去。
兩乘小轎蜿蜒而上,約莫行了一、兩裡之遙,到了一個小山坡。坡的三面,群山逶迤,蒼莽遼闊,滿目之中層林盡染。靠山徑的這面,沒有綠樹叢生,反是一片不到半畝的草地,草地上四散著嶙峋怪石,石中是一座四簷有尖角而上翹的撮角亭子。
到了這裡,小轎停下。
侍衛遠遠持刀侍立在嶙峋怪石外,內侍婢女又侍立在撮角亭外。
而撮角亭裡,是一副石桌凳。站在亭內縱目四望。可見錚錚入雲端的燕山,也可見一片平原廣地的北平城。儀華一入亭子,連忙走到亭邊,一手撐在亭柱上,一手支著後腰,舉目眺望道:“來這住了一季,盡不知還有這好地方!”
李進忠搬了搖車到亭子裡,聽儀華滿口的讚歎,撂了手中的活給小內侍,掂著腳往遠一望,口裡不迭問道:“王妃,能瞧見王府不?”
差幾日就滿週歲的曦兒,一聽見“王妃”這二字,竟在陳媽**懷裡有一樣學一樣,依依呀呀的叫道“王——妃——”
亭裡陳媽媽、李進忠、阿秋、盼夏四人聽了,撲哧一樂笑得前俯後仰。
儀華也是一樂,扶在阿秋的臂上,忙快走幾步上前,掏出帕子往曦兒沾滿亮亮哈達子的小嘴擦了兩下,故意板了臉道:“小胖墩,你叫我什麼?”一面嚇唬著,一手卻慢慢的捏上了紅嘟嘟的小臉頰。
曦兒哪聽得懂什麼意思,只是見現在最親他的儀華走進。自不管不顧地就往儀華身上撲,口裡哇哇的叫著“王爺、王妃”、“母妃、曦兒”這四個老聽見的詞。
聽到兒子叫母妃,儀華心裡哪有不軟,還不全依了他?這便忙伸手接過裹著小夾襖的曦兒,當即只感手上一沉,兩隻小腳丫也隨之踢上了已鼓脹起的腹部,儀華下意識的就要將他抱開,卻不待動作,曦兒雙臂一展,抓住儀華兩鬢的髮絲,就一邊扯一邊樂呵。
儀華痛呼一聲:“曦兒!”
曦兒聞聲更是興奮。在儀華懷中又一陣亂動,手上越發使勁。
陳媽媽看得心驚膽顫,忙不迭抱過曦兒,緊張的上下看了一遍儀華,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道:“難得出來一趟,小王子從出門就興奮的不行,一路上就沒見他安靜過,沒想到折騰了這麼久,還精神勁頭十足!”
話一落,侍人們正好也在石桌上佈置了茶點,又在石凳上鋪了厚褥墊,並在一旁擺了一張輕巧的貴妃榻。
阿秋見儀華面上雖帶笑,那倦容卻充滿了眉宇之間,又想著儀華身子日重,便扶著儀華到了貴妃榻上半倚著。榻上鋪著毛絨墊毯,軟軟的引枕,儀華一倚上去,身上就軟軟綿綿的沒勁,沒逗上曦兒兩句話,睡意就襲了上來。
陳媽媽看儀華的睡顏,臉頰豐滿無病色,正心感滿意之際,曦兒一個扭頭香上她的臉,這歡喜得陳媽媽立馬就笑,笑得滿臉皺紋都出來了,卻仍不忘叮囑道:“山坡風大,王妃穿了夾襖、坎肩也著不住,得再加個稍厚的褥子。”
阿秋答應了一聲,忙從抬上山的箱子裡取了一件紅綾子的秋被為儀華蓋上,方和陳媽媽、李進忠走在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