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輝祖以為是什麼秘事,始料未及卻是這樣的事,他心裡哂笑一聲“果真是婦人之見”。但又驀然想起藍玉一年前私下予他的話,難道這其中有詐?念頭電梭而過,徐輝祖又打消疑惑。以他對朱棣的認識,朱棣這個人絕不可能對一個女人推心置腹。這般,儀華會這樣要求,應該是謝氏讓她立誓的原因。
一念之間,徐輝祖已千迴百轉。他道:“你的兩個兒子是我外甥,能幫的我自然會幫。”
只怕到了敵我對峙,以徐輝祖的死忠的性子,親生兒子都可以手刃,何況是兩個沒有感情的外甥?儀華心裡冷笑著,沒有理會徐輝祖模稜兩可的話,只是堅持道:“我要的只是一個承諾,要聽見你親口答應。”
徐輝祖劍眉皺起,略帶挑剔的掃了儀華一眼兒。
他不喜歡執拗的女人,女人就應該相夫教子。而不是與一個男人討價還價。不過顯然儀華是有備而來,今天若不給她一個肯定答覆,她定不會善罷甘休。
徐輝祖權衡利弊片刻,終是沉吟道:“好,我答應你。不過,僅有一次!並且今日之事,你不能告訴燕王!”
這已足夠,她根本就沒想過,徐輝祖會承諾一直護他們。至於是否讓朱棣知否,她私心的並不願意。
如此,儀華很滿意這個協商的結果。於是她微笑道:“好,大哥放心。那我代熙兒、燧兒謝過大哥。”
徐輝祖見儀華滿意,立馬提出另一件讓他極為頭痛的事:“三弟因為今早的事,受了不小的打擊。他已經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一天,不和任何人說話。而你和他感情不錯,此事又與你有關,我想你去看看他。”
儀華是真把極具正義感的徐增壽當做弟弟,一聽徐輝祖這樣說,她立馬就要開口答應。但話到嘴邊,她又突然嚥了回去,另道:“我和熙兒受了外傷,以防外人發現,喪禮期間的守靈、弔喪。我母子不會出現。我想大哥一定有辦法解決。”
徐輝祖聽了眉頭又是一皺,穿了素衣掩了脖子根本看不見傷口,不出現才會引起外人懷疑!而且謝氏因為今早之事,也減少了三個月的壽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念及此,徐輝祖有些憤怒。可一旦想到這件事終究是自己這邊理虧,到底還是退讓一步道:“可以,但是一月後的下葬,你必須出現。”
“這是自然。”儀華點頭,她畢竟還是謝氏的“女兒”,下葬的時候不出現。於她卻是不利。
這樣,同父異母的兩兄妹,就達成了一致。
在徐輝祖離開時,忽然來了一場夏日的暴雨,豆大的雨珠打在院子裡的青石板上,一陣噼裡啪啦的亂響。屋簷上的雨水在灰瓦凹槽裡流下來,或大或小,時疾時慢,發出高高低低的清音脆響。
儀華推開閣樓上的窗戶,窗外一排瘦竹在暴雨中嘩啦啦的響,偶有一片翠綠的竹葉打落,在樓牆下的小溝渠裡身不由己的打著旋兒。她出神的望著那一片竹葉,一縷惆悵一絲委屈在心頭縈繞。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到了上藥的時候,又痛得哭嚎不止,可那時的嗓子都啞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又腫又紅,裡面全是害怕。今兒一整天,都緊緊拽著她的手,不肯放開一下。
然而,她只能任小高熙無辜受傷,不能為他討半分說法。就算絞盡腦汁後,也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換得極少的利處。可是僅憑自己模糊的前世記憶,多年後會有一場由朱棣發起的戰役,那朱高熾他們三兄弟究竟會有危險嗎?
她不得而知。
不過以魏國公宅與太子府愈發緊密的關係,朱標、朱允炆兩父子對徐輝祖的信任,徐輝祖自身的軍事才能,若是沒有意外他總會上戰場,希望那時候他能記得起今日的曾諾……
這時,暮色四合,雨勢漸收。
儀華斂回思緒,抬頭望了北方的天際。她想,在這一刻,自己是希望有一個臂膀可以讓她依靠。
“王妃。”身後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以及李進忠刻意壓低的聲音:“天黑了。小的讓人進來點燈了?再讓廚房重新備些吃食,可好?”
儀華轉身,搖頭吩咐道:“不用了,你在這裡照看熙兒,我要去看看三弟。”
她撐了一把油紙傘,提了一隻羊皮宮燈,來到了徐增壽的院子。院子裡沒有掌燈,也沒有奴僕守候,一路穿行無阻來到了書房門前。
“咚咚”幾聲叩門後,儀華輕聲說道:“三弟,是我。”
屋裡沒有反應,隔了許久之後,只聽“哐啷”一聲響,儀華微微的笑了,她放下油紙傘,提著宮燈推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