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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的右手。

朱棣甩開半截紗帳,手指著儀華,一字一字咬牙切齒而出:“徐阿姝!”

儀華怔住,睜大一雙眸子,望著已瀕臨暴露邊緣的朱棣。

她一雙水眸,又黑又亮,鑲嵌在一張蒼白的小臉上。襯得眼睛更大更亮了,彷彿深深陷進了眼窩裡,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朱棣看著,右手緩緩地伸回,與左手一起慢慢緊握成拳,垂在身側。眼睛如能噬人的盯著儀華,雙唇微微嚅動,半晌,終於有聲音發出,可那聲音竟是沙啞的可怕:“我說過不許有第三次,你卻一次一次的挑釁!若你是因為五年前,你生辰那日,我對你不敬重。那現在我明白的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從哪聽來的,但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

儀華震驚,她耿耿於懷多年的事,竟從沒有發生過。

朱棣見儀華似有動容,再看著她蒼白的面色,目中隱痛一閃,他不由走上去,坐在床頭。語氣微緩:“我沒想過那婢女會懷孕,若你介意她與你懷孕日子相仿……”他頓了頓,目光更深的看著她,道:“那個孩子,不要就是。”

他子嗣艱難,為了她,甘願棄親子。

儀華閉上眼,淚水順睫而落。

朱棣抬起手,動作笨拙的為她拭淚,聲音又沉下去了:“本王曾答應過你,決不讓你再受傷。這一次你冒生命之險生子,本王斷不會讓一個婢女的庶子,同你我的孩子一起出生,讓你受委屈。”

淚,若斷線之珠,滴落不盡。

淚,若黃連苦果,澀入心扉。

儀華睜開溢滿淚水的眼,深深地望著朱棣,苦澀的笑了,亦是知足的笑了。

原來曾動過心的人,不止有她一人,也有他。

只是他與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於他,他做得已足夠;於世人眼中,他做得也足夠;於她,他做得卻遠遠不夠。

他是皇子,是藩王,將來更可能是帝王。這注定他不能只有她一人。

也許是她苛求了,從一開始她明明就知道一切,卻偏偏一次次的作繭自縛。

這一次,就容她自私一次,在迷途深陷之前,斬斷一切!

儀華偏頭,避開了朱棣為她拭淚的手,以袖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神情一凜,道:“王爺,容臣妾問一句,您可以為臣妾遣走府中所有妃妾,只有臣妾一人嗎?”

朱棣錯愕一瞬,隨即定定地看著儀華,似要從她臉上尋出什麼。

儀華知道這一番話說出,朱棣將會有多麼震驚,可真當她親眼所見,心還是再一次的痛了。她極力忽視這抹痛,只是仰著面,亦定定的回望著朱棣,決然道:“臣妾天生善妒,越來越無法忍受與他人共侍一夫。但臣妾也知道,王爺不可能只有臣妾一人。所以請王爺看在曾共患難的情分上。給臣妾一條生路。”

她正說著,朱棣忽然一下扣住她的肩胛,臉色鐵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究竟想要什麼?!”

“既然王爺無法只有臣妾一人,就請王爺給臣妾一條生路。”忍住肩上疼痛,儀華鏗然重複道:“從今往後,我只是燕王妃,而不是朱棣的妻子!”

望著神色堅毅的儀華,朱棣全身一震,目中湧起驚濤駭浪。

良久,朱棣一身氣焰緩和,目中波瀾不驚。平靜鬆開儀華的肩胄,起身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的俯瞰儀華。

他身形高大,這樣背光站著,遮住了所有的光,剛硬的臉龐籠在一片暗影裡。

許是沉默太久了,許是難辨朱棣面容,儀華竟心跳如雷,只覺緊張異常,雙手不知覺地緊攥了被褥,手心裡有汗沁出。

兩人就這樣隔了陰影凝望著,不知是過了多久,朱棣輕笑了一聲,笑聲聽著有些恍惚:“你憑什麼認為本王會答應你?讓你做有名無實的燕王妃。”

這一聲略帶嗤笑的反問,令儀華心如刀割。

她原以為斬斷了一切,她不會再痛了,可是這抹痛是這般的明顯,難以忽視。

儀華伸出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撐在被褥上,垂著頭,喘息著。蓬鬆的髮髻,隨著她喘息輕晃,終於髻中白玉簪一落,如絲綢的黑髮散落,傾瀉肩頭。那一隻白玉簪也在床沿上一擱,“嘭”的一聲清音脆響,在硃紅色的腳踏上斷成兩截。

一紅兩白,是那樣的醒目。

儀華置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住了,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隻碎開的白玉簪,移不開視線。

白玉簪,亦是白玉鳳首笄,乃朱棣送她的十五歲生辰禮。

如今簪斷,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