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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可即使身處這樣清涼的環境,儀華沒想到她依然汗溼沾身,緊貼肌膚的小裡衣粘在身上,極是難受。她微動了動身,眸光不經意的轉動,這才看見床頭上方放了一個炭爐子。爐上煨了瓷藥罐,正咕嚕咕嚕地滾著湯藥,氣味微微有些燻人。

“王妃,這是道衍大師開的藥。昨兒他連夜趕來,今早才到了王府給您看得脈。”順著儀華的目光一看,也注意到已熬好的湯藥,想起道衍交代過的話,阿秋又道:“您先等一會兒,奴婢去盛了粥過來。大師說您得用些吃食,才可以服藥。”

儀華抬眼看著阿秋,輕輕點頭。

阿秋會意,忙帶著盼夏、迎春退下,只留了李進忠一旁伺候。

屋裡少了人煙,儀華思緒漸明,她提起了精神兒,動了動微白的雙唇,輕聲問道:“我昨兒昏倒了,熾兒、熙兒……”

儀華臉色蒼白,聲音輕若遊絲,李進忠看著心下微酸,忙打斷她道:“王妃。您先別說話,等用些吃食再說。對了,您說世子他們,也不用擔心,世子和二王子被王爺勒令不許看您,三王子年紀小也不知您病了,倒都是安安生生的上學堂。”

知道熙兒三兄弟都好,儀華臉上綻出了安心的笑容,她聲柔似水道:“燧兒,早上起身見不到我,總是吵鬧。也不知今早他哭沒?”

有人掀簾從外走進來,道:“王妃早日康復,親自照看三王子,他便不會哭鬧了。”

來人聲音溫煦,有讓人傾吐心聲之感。李進忠一聽,就認出了說話的人是誰,他臉上立馬堆滿了笑容,轉身迎了上去,雙手合十,行了一個禮,熱情招呼道:“王妃剛醒來,小的正想著去請大師過來。”

道衍慢慢地走向儀華,在離床榻三步之遙駐足,對身側的李進忠露出慈祥友善的笑容,道:“貧僧將為王妃施針的銀針,落在廂房裡,有勞公公為貧僧走一趟。”

“這……”李進忠為難的看著道衍,這男女大防,即使有一方是方外之人。他也不敢留了他們單獨相處。可是道衍是今上欽點高僧,朱棣對道衍又敬重有加,不是他一個小小七品內侍能得罪。

看出李進忠為難,儀華向他點頭示意,他這才依言退下。

屋內一時靜靜無聲,只有藥罐嘴發出“嘶嘶”的水聲響,噴出乳白色的霧氣。

道衍目光投向床榻,臉上神情是一貫的慈悲為懷的笑容,雙手合十,平靜地說道:“王妃應該有許多話要問貧僧。”

儀華嘴角牽動,恍惚浮現出一抹諷笑,道:“原來世人景仰的慶壽寺主持,竟不吝聲名,對區區小婦人失言。”

沒有理會儀華話中的嘲諷,道衍目中有篤定閃過,臉上還是那般慈悲的笑容,道:“王妃怎麼斷定是貧僧食言。”

怎麼斷定是他食言?

儀華冷冷一笑,望向道衍的目光,冰冷而犀利。

今日她一睜眼醒來,聽見朱棣親口告訴她,她腹中胎兒無事,她便曉朱棣知情——她身體曾受大創,根本難以有孕。如今奇蹟有孕。卻也是勉強之舉,不但有難產喪命之危,生下的孩子也可能殘缺。

否則以朱棣性子,若真懷疑孩子不是他的,就決不可能留下她腹中胎兒。

而既然不是懷疑孩子的身份,卻一回來就送上墮胎藥,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已知道了她的情況。但是這個世上,知道這件事除了她自己,就惟獨道衍一人。這般,不是道衍告違背諾言。又會有誰?

念及此,儀華燃起憤怒,一想到昨日的情形,她心下無盡的後怕。於是,面對道衍無事人一般的態勢,她半分不留情面,敵視道:“大師固有不世之才,難道就以為可以掌所有之事,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

她的話句句藏針,字字帶刺,一聲聲對向道衍。

道衍卻全然不在意,彷彿對儀華的冷面相向早有準備,氣定神閒道:“王妃乃中山王之女,當世奇女子也。王爺乃人中之龍,當世梟雄也。”

梟雄,生於亂世,豺狼野心。今時,天下大定,國泰明安。何來梟雄也!

儀華嗤笑一聲,正欲啟唇反譏,猛憶起歷史記載靖難之役,她雙目暴睜,死一般盯著道衍。

轉念,想起今世史書上不同於前世的歷史記載,如:巾幗梟雄武則天,在前世的歷史記載中,她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皇;可是在這一世史書記載中,她依然是女皇,卻只是第一位女皇,而不是唯一一位女皇。因為在這裡,她下一位繼承者是皇太女太平公主,然後才是唐明皇李隆基。

每想到這裡,